【此处可好？】

姬弦将手机摄像头对准竹楼小院，里面进进出出的妇人，时不时从厨房端进一盆热水，一会儿又从房中倒出一盆血水。

“仙仙，去树上躲着，别被发现了。”

【哼！】

林巫抬头望向姬弦的方向，嘴角轻轻勾起，声音带着蛊惑，轻声道：“相公对您的婚约对象不满意了？还没成婚就厌倦了。”

契约那头明显一阵情绪波动，一团暗红的阴气冲入竹楼，在半空中凝聚出歪歪扭扭的爱心。

林瑶震惊看着旁边的哥哥，她那个冷清冷清自持的哥哥怎么可能叫“相公”！听听，那声相公叫得，她一个女的都快把持不住了。

林巫轻咳一声，专注看着屏幕，为了让为了探清事情，他算是豁出老脸去了。

姬弦认真严肃对着镜头无声比划，意思却通过契约传入林巫心头。

【别胡思乱想，你我匹配度100，乃天作之合！】

匹配度？这是什么？

即便已经习惯了姬弦时不时说些听不懂的话，还是愣了一瞬，他的知识盲区。很快林巫便释然了，直接忽视，龙傲天嘛，配合赞同就行了。

【宝宝，别怕好吗？】

林巫很想就此跳过这个话题，奈何屏幕里姬弦还在等待，只好敷衍道：“对对对，天作之合，拿着手机躲树上去，这里太危险。”

姬弦满意离开镜头，飘到树上，手机放置好，小院内情况一览无余。

几人焦急盯着小院，看不到屋内情况，只能根据声音猜测。

……

“哎呦喂！产道还没打开呀！”接生婆焦急不已，“让你吃的药吃没？！”

妇人声嘶力竭的痛呼声，接生婆挺着肚子进进出出。

“伍婶子，催产针快点拿过来！老四家的难产了！”

院子外面一个妇人提着陈旧的医药箱急匆匆赶来。

进屋在门口带上手套，进屋前吩咐：“你们快点去准备热水！这边顺不下来只有剖腹产，到时候伤口暂时处理，生完去县上医院！”

产妇听闻可能剖腹，吓得抓紧产婆的手，直呼不生了。

“医生”伍婶子在产妇肚子上摸了摸胎位，安慰道：“老四家的，我给你打针哈，一会儿就顺下来了！”

“我不生了……不要了……”生产的妇人声音嘶哑。

接生婆不停安抚产妇情绪：“快好了，快好了……等会儿收珠子的过来，你拿了钱就可以走了，坚持住啊！”

“啊——”

血水一盆又一盆端出。

过了很久，屋内的动静停下，“医生”伍婶子和一个接生婆出来坐在院子内歇气。

伍婶子擦擦手上的血迹，“不晓得老四家的这次能不能撑过去，老四也是个心狠，让媳妇儿回来当人蚌，这都是生第二回了。”

接生婆唏嘘道：“能过下去哪个愿意做这个？上次我就劝过老四家的，生完珠子，拿了钱就走。人家收珠子的不是把她送出了嘛，没过几天又被老四逮回来了。”

伍婶子看着产房，恨铁不成钢道：“之前我听老四家的说，她被收珠子的安排在火锅店端盘子，上错菜被领班骂了，她想不开，就把工作辞了，又去找那个男的。”

“活该！”接生婆拍桌骂道：“咋能把工作辞了！硬是离了男人活不下来啊？”

“唉……”许久后接生婆摸着肚子叹息道：“过得下去谁愿意做这些事啊？怀三年珠子，拿个十几二十万，到时候还得把我们离这个鬼地方，安排份工作……说真的，不错了。”

……

声音从手机内传出，蕊蕊撇开头，不愿多听。

人蚌违背人伦，毫无人性。但对这些想要逃离的女人来说，确实是她们逃离大山唯一的选择。

林巫眉头微微皱起，刚才他听到一个重要信息，收珠子的人。

【八点钟方向有人来了。】

林巫低声将姬弦传来的信息反馈给其他三人，应该是收珠子的人。

果然，不出五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镜头内。

接生婆和伍婶子赶紧迎出去，热情招呼人坐下。

“付先生，来来来，这边坐……给什么红包呀！”医生推手拒绝。

付先生态度强硬将红包塞过去，“客气什么，都拿着。里面人没事吧？”

“啧，闹了了大半宿，命保住了。”接生婆唏嘘道：“人刚刚睡下去，那些珠子还在清洗，有八九个，成色都不错。我去给你叫人。”

付先生拦住去准备进去叫人的接生婆，“让她先休息，她这是第二次了吧？”

“是啊，当年她前脚去找她男人，后脚就被那男的弄回来了。”

付先生摇摇头，“上次是我安排不周到，这次我和上头说了，给她在公司里安排个保洁的工作，每天跟班打扫厕所，领班人挺好的，也不用去接触刁钻客人。就是工资少了点。”

接生婆一拍桌子，“咋个能怪付先生你呢？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生珠子，你给我们钱，本就是两清了。你又帮我们这些命苦的找出路，真的难得了。要不是有你啊，我们指不定还在哪个磨搓人的地方嘞。”

付先生没有搭话，坐在院子内静静等待，忽然他又出声问：“那个男的现在还在你们这里闹事没？”

那个男的指的是谁都知道，好吃懒做，听说生珠子赚钱，强逼媳妇儿来生珠子。

“他啊，年初来过一回，就是回来找来姐要钱，被你们赶走后，之后就没来了。”接生婆回头问伍婶子，“上个月是不是来姐寄的东西……对对对，就是她，人家现在在大城市做销售，听说年底要去提车，啧啧啧。”

付先生打开册子在“来姐”名字后面打上圈，意味着结束，又叮嘱道：“寨子上有什么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

正说着，房门打开，另一个穿着陈旧蓝布衫的接生婆抱着木盆走出来。

“付先生到了呀！”蓝布衫接生婆抱着盆放到桌上，“一共九个，有两个成色特别好。”

付先生打上灯光，挨个检查珠子，又给每个珠子编号放进丝绸布带，问道：“你们通知她家那个男的没？”

“没没没！”几人急切否认，“我们懂付先生的规矩，钱必须给产妇。我们给那个男的说下个月生产。”

“好，”付先生将公文包放在桌上，开始算账，“这两颗成色好的一等珠子，五万一枚。两枚二等珠子，三万五一枚。四枚三等珠，二万一枚，一枚四等珠，一万一枚……二乘五加二乘三点五加四乘二加一……共计二十六万。”

接生婆问：“还是走现金对吧？”

“看她吧，”付先生拦住准备进去叫人的蓝布衫接生婆，“我等一会儿，才生完让她好生休息一下。”

几人在院子中叨嗑，估摸着一个小时左右，屋内的人醒了。

付先生提着包进去，两人低声商议片刻，付先生留下手提包，提着珠子离开小院。

……

姬弦隐去身形悄无声息跟在付先生后面。

只见付先生走出寨子后，并没顺着大路走，提气轻身踩着草木养深山内奔驰而去，山里信号渐渐减弱，手机不断提示“对方网络异常”。

终于，付先生在一处隐蔽的竹屋停下，手机网络也恢复畅通。

“鬼玖。”付先生朝屋内喊道。

屋内飘出一道五官模糊的鬼影，背上背着大竹篼，里面装着数十个锦帛袋子，想必都是“珍珠”。

“主人，珍珠已经清点完成，本”

付先生仔细检查完竹篼中“珍珠”，低声嘱咐两句，“鬼玖”悄无声息隐入黑暗。

待鬼玖的身影消失，付先生回到竹屋内，打开桌上的册子，拨通电话。

又仗着周围无人，直接开了免提，“喂，人蚌珠我让鬼玖送过来了。”

电话那边听声音像是在办公室加班，周围劈里啪啦机械键盘打字的声音，以及时不时的低声交谈。

“总部收到，大概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一下。总部最近太忙了，人手都快不够用了。”

付先生笑着附和两句，又道：“鬼玖前几日突破了一些，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估计凌晨四五点钟到。我跟祂说了，这些东西务必亲自交到对接人手里。”

“你放心，我肯定亲自去接，”电话那头的对接人，又问：“还有没事？我这边还有一大堆数据，上面最近调出好几批珠子，实验室都要不够用了。”

付先生也歇了和那人聊天的心思，“我把名单让鬼玖一起交给你，你帮我去给人事说一声，让他们留个保洁的工位出来。顺便催一下上一批孕育者的现状，别又出现什么被找到送回来的。”

电话那头赶紧记下，无奈道：“你这事都说好几遍了，现在让他们上岗前都会心理引导。你回头记得提交今年上半年的报表，这个月底之前交。”

付先生挂上电话，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上半年的记录。

姬弦飘在窗外，看着“鬼玖”离开的方向问。

【宝宝，那只鬼带着“珍珠”离开了。需要拦截吗？】

林巫眉尾轻佻，没过多纠结姬弦的称呼，“不用了，看看那个付先生在记录什么，算了，还是回来吧，别被发现了。”

【小事，帮你看看。】

姬弦拿着手机飘到付先生身后的窗户上方，举着手机观察半晌。

【他记录的是五仙教周围几个寨子的人蚌情况。】

凭借手机优秀的拍摄功能，林巫几人从屏幕上看到付先生电脑上的文字。

荣悦捂嘴倒吸口凉气，“嘶……五仙教周围竟然都是做人蚌生意的！他们当我们五仙教是做什么的！”

“按照他的记录，每月至少收珠子上百枚，至少有十余人生产，五仙教周围人蚌村至少有三四千‘孕妇’。”林巫脸色越发难看，比他们预估的还要多，“仙仙，回来，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姬弦听话收起手机，顺着契约指引呼吸间便出现在林巫身边。

见林巫满脸严肃，显然心思还在那个付先生身上，姬弦英挺的眉毛微微打结，毫不犹豫霸占林巫的所有视线。

【别想其他男人了。】

林巫看向姬弦，这鬼东西又吃什么飞醋？忽然眼前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姬弦的怀抱……

“姬……”林巫忽然浑身僵硬，这只厉鬼什么时候这么没羞没臊，竟敢大庭广众下，咬！脖！子！

【别闹！你身上都没我的味道了！】

林巫耳垂通红，直接使出身法逃脱姬弦的怀抱。

屋内林瑶和蕊蕊盯着漆黑的窗外使劲儿瞧，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黏糊的一人一鬼。

荣悦倒是坦率，朝两只微笑点头，“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朝气嘛，谈恋爱就该这样。”

【宝宝，他只是个弱小的Beta，你和他匹配度不超过三十，在一起是违法的，我们才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