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so，是白俄语中“特别作业处”的意思，也是现在岛的情报机构，兼负责对大陆进行破坏行动。

而原来的军统机构，也因此被挤压了生存空间，功能遭到拆分。

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地方，用不了那么大的动作。

这位“香槟”，也是因此陷入了一场政治斗争，斗争失败后被边缘化，才起了叛逃的心思。

毕竟前程眼看着没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和爹妈都还在大陆，能回去还是回去的好。

温柔乡再好，那也不是家啊。

——这是明面上能调查到的理由。

但是，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谁也不敢确定，谁也不敢保证。

做他们这一行的，要付出信任，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单一的证据逻辑通顺并不能说明什么，必须要有足够多能互相印证的证据，构成一张证据网。

毕竟，单一的证据链，他们也会伪造啊。

像他们这些建国后的，只做过反间谍，可没做过间谍。

而那些老前辈，可都是实实在在做过湿活儿的。如何伪造身份，如何利用假证据证明身份，都是老前辈玩腻的。

原来常凯申手下有两员大将，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见面就掐，互相说对方是我党间谍，想踩死对方。

常凯申说算了算了，我手头就你们几个能干活的了，我知道你们都忠心耿耿，散了散了，各干各的。

结果后来，好么，俩人都是我党的，因为负责的不是一条线，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觉得对方是我党的绊脚石，想把对方搞下来，骂架骂的真情实意。

只能说，常凯申完蛋的不冤。

所以，就算向阳有着后世的经验，也有着后世的阅历，但是和这些真枪实弹杀出来的老前辈比起来，还是不够老辣。

而这次前来接应的林绿夏——她父母都是地下党，从小她就生活在那个环境里，他们要学习的很多东西，不过是她从小到大耳闻目睹的日常。

也正是因此，“家里”才放心让她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独自潜伏，进行情报的交接和传递，并且主导这次和“香槟”的会面。

今天见面，林绿夏又换了一身衣服，身上还是L\u0027\u0027Interdit的香味，口红也换了个颜色，走在街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韩兵额神情有点不自然，心里对林绿夏有点反感——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美德应该是艰苦朴素，像她这样的花枝招展，是错误的。

另外，林绿夏的优雅和游刃有余，让他感到自惭形秽——换句话说，他男人的尊严遭到了打击。

而林绿夏很快察觉到这一点。

“怎么，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看我？”

“没，没……”

“是我不好看么？”

“没有没有！”

韩兵使劲摆手。

林绿夏撩了一下头发。

“那……你就是害怕我了？”

“不是，我……”

韩兵简直无言以对。

向阳脸上不漏，心里在笑。

“是你太亮眼了，把我们的眼睛都给闪着了。这么靓，哪儿能一直盯着看呢？”

林绿夏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来，轻轻在向阳手臂上拍了一下。

“你嘴可真甜。”

这时候后，向阳就想起了以前一起出任务的女性战友，她们都是一样的鲜亮明快，相处起来也格外轻松。

唉，当时还他拆弹的时候，她就拿着防爆盾站在附近警戒。

不知道那么大的爆炸，她活下来没有。

林绿夏的工作室已经提前清空，那个为了掩人耳目雇的秘书没来上班，地段也相对合适，里面来往的人多，而且本来就是事务所，有人来往也算正常。

“当时租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在这边一定要先看好火灾通道，预先看好被人堵到后的撤离路径。”

一到说正事的时候，林绿夏就显得分外冷静干练。

“这边黑帮很猖獗，他们可能被人买通做任何事，或者本身就是养来做脏事儿的人，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家里的环境很平和，可这边不一样。”

林绿夏打开办公桌里的暗格，将手枪拿出来，上了子弹。

向阳瞥了一眼，是勃朗宁M1910。

“任务期间，全程带枪，保证安全，明白么？”

“明白。”

窗帘被放了下来，三个人都坐在不会映出影子的地方。桌面上没有文件，一切信息全凭口述。

“根据从岛传来的情报，‘香槟’原来是军统的人，因为情报重心转移向Qso，他逐渐失去权利和地位，所以想向我们投诚。”

“他的条件是，让我们为他找到他的家人，并且保证他们一家安稳的生活。”

“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先告诉我们一个情报——有关‘长寿花’的情报。”

“具体如何，要等接触后再说。”

向阳沉吟片刻道：“那这个消息可以说是非常重要了，毕竟现在我们怀疑的对象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专家和领导，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很难对他们展开调查。”

韩兵用力点头。

“是啊！那些可都是德高望重的领导和专家……不瞒你们说，往出筛名单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

林绿夏微微挑眉。

“不敢怀疑他们？”

“……是。”

她叹了口气。

“做咱们这一行的，必要情况下，可以怀疑任何人，包括你，包括我，甚至包括沈老。”

“……什么？”

韩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人是会变的。”

林绿夏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转移了话题。

这种话，她现在说也白说。

有些教训，是要用血泪来堆砌的。

但是胡乱怀疑，只会成为拉帮结派的牺牲品，也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牺牲。所以，所有的怀疑，都要有证据。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会面的地点，今天我们去查看一下，顺便测试仪器。”

“这是本地的地图，但有很多小巷子是不会标注在地图上的。你们大致记一下，如果需要分头行动的时候不至于出现意外。”

林绿夏又拿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短短两行字。

“这个联络人你们记一下，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去找他，让他送你们离开。记住了立刻烧掉。”

燃烧后的纸灰用水溶解，然后冲进马桶。

“如果是陷阱，那咱们就各自保重吧。如果有必要，开枪的时候，不要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