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杰西卡谈妥有关授权改编的事宜之后，杰西卡忽然提醒道：“以后哈珀与你之间的结算必须走银行了。上次的预付款因为金额不大才特例允许现金支付给你，但此后就不行了。而且我每次安排人带现金上来也不够安全，还是银行结算比较方便。”

相较于国内的稿酬，杰西卡这种海外出版社给的版税和改编授权费就相应多很多。特别是杰西卡这边支付的费用不是明珠币就是花旗元，这都是外汇。而华夏此时对外汇管制是非常严格的，不仅国内居民持有外汇必须有合理的理由且金额不高；而且海外人士进入国内也会被限制外汇金额，除非他们愿意将外汇兑换成外汇券。

“不知道现在中行有没有开通个人外汇结算业务。”林冬梅有些头痛地说道。

此时国内四大行都是有各自负责的领域，极少涉及其他兄弟银行的业务。中行通常是负责跨国外汇结算，工行自然是面向工商业，农行就是面向农业，建行则是负责国内基础建设。还有一个此时业务规模较小的交行则由于其历史背景而一直充当国内银行业改革的先锋，但也因为它的特殊性，交行通常是面向有海外人士或有海外关系的个人开设业务。

“已经开通了的。”杰西卡回答道。“因为我们的办事处已经被提醒这件事了，毕竟也被告知如何开设个人外汇账户的流程。我这边出具介绍信，然后你这边需要街道办和所在单位的介绍信，最后就可以去中行开通业务了。”

林冬梅点点头，毕竟现在已经是1979年，正是国内改开的第一年。虽然很多后世常见的事物才此时还没有出现，但一些改变还是已经发生了。

哈珀出版社和街道办的介绍信比较好申请到，但所在单位的介绍信就让林冬梅有些头痛。因为她现在还是学生，严格来说是没有正式单位的。《京城传奇》出版社那边都是挂靠旅行社，不算独立单位。想来想去，林冬梅只好找京城作协这边开介绍信。

京城作协对这种介绍信也不算陌生，因为哈珀出版社最近在京城签了不少书，最近这些作者都纷纷跑来作协开这种介绍信，据说是哈珀出版社以后支付的外汇稿酬就直接去银行领取。作协不少人还是挺羡慕的，毕竟外汇可以在友谊商店消费，友谊商店的东西那可都是市面上很难见到的。甚至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带对象去友谊商店逛一圈那可是非常时髦的。通常女方看到男方有能力带自己去友谊商店，这婚事基本算是成了。

“林同志，你们这稿酬有多少啊？都要专门开始账户接收稿酬了呢。”负责开介绍信的人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林冬梅当然不会选择露白自己的财富，所以只是笑着回答道：“我和哈珀那边签的合约是按比例分成，所以只有它们卖得越好我才能拿得越多。总之，他们没有卖出销量之前，我的稿酬就是纸面上的数字而已。不瞒你说，我除了签字费之外，到现在都看到一分钱。”

林冬梅这话倒不是骗人，因为国内现在还没有正式恢复版税，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版税是按周期支付并且有一定的延后性。

毕竟拿版税就意味着和出版社风险共担，出版社自己没有回款之前自然也不会支付版税。而且大部分的出版合同通常都是规定出版三个月后支付第一笔版税，此后通常按月或按季每次支付。

而稿酬就不同了，杂志社这边一般是在确定刊登之后就会支付稿酬，若是遇上一些稍微不厚道的出版社也最多是延后到杂志正式上市后才支付。而出版社则一般是会在签订出版合约后三个月内就支付全部出版稿酬。

“哦，那岂不是镜花水月？”开介绍信的人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林同志啊，资本主义这套可不适合我们。要是我的话，直接拿钱走人就好了，还搞什么版税啊！改编授权啊！这些真的烦死人，重要的是还拿不到钱。”

他将介绍信递给林冬梅后，林冬梅笑着致谢后就离开了。而在林冬梅刚出办公室，林冬梅出色的听力就听到了这个人和其他人窃窃私语起来。话里话外就是嘲笑林冬梅这个人太傻，结果被资本主义的大小姐给骗了，现在一分钱没拿到手。

林冬梅听了个大概就笑着摇摇头走了，因为这人不仅眼界有问题，而且智商方面恐怕也有硬伤。如果林冬梅真的没有赚到什么钱，跑来开外币账户做什么？现在只要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中行那边对个人外币账户的门槛要求是多少都能知道林冬梅绝对是赚到钱的。

当然林冬梅巴不得这个“她被外国人骗了”的传闻能尽量传开，虽然国家此时开始选择了改开，但此时还是有一些保守势力盯着普通老白性格。林冬梅可是记得后世看相关纪录片的时候，有个卖瓜子的就因为赚了不少钱而被送进了监狱，当地政府神志还打算判他死刑。幸亏这件事最后被捅到中央，在最高层的关注下才让这人逃过死劫并得以出狱。正因为有这个例子，林冬梅可不想去赌自己的命运。

拿到所有介绍信之后，林冬梅就揣着自己的户口本跑到中行开设外币账户。起初中行的人还很诧异为什么有人要开这个账户，但看到林冬梅的手续齐全就只好办理了下来。从银行出来，林冬梅不得不感叹四大行就是四大行，哪怕在后世都是服务态度堪忧，现在就压根没有“服务”可言。

有了账户之后，林冬梅通过哈珀中文出版公司驻京办事处的人将账号通知给了杰西卡。

杰西卡此时又回到了明珠市，她已经谈妥了广播剧的改编。广播剧这块因为没有什么人竞争，再加上明珠市现在就只有RTHK和CR商台两家广播电台，而RTHK因为是公共广播所以极少会花钱买新书来改编广播剧，所以杰西卡想涨价也涨不起来。再说CR现在的收听率和影响力正是最顶峰的时候，杰西卡就当做推广了。

正因为谈妥了广播剧改编，杰西卡这边将代理费抽走之后就将剩下的改编费给林冬梅的外币账户转账了过去。广播剧改编的钱不多，基本就是一次性支付。但是如果在改变授权期之后还要重播的话，那就需要另外付费。此外就是CR商台在授权期内将广播剧卖到明珠市以外市场，林冬梅和哈珀出版社也可以从出售费用里抽取一部分授权费。

可惜此时一没手机，二没银行短信提醒，所以林冬梅直到杰西卡发来电报才知道自己赚了一笔广播剧改编费。林冬梅颇为兴奋地跑到银行查询了下账户，然后一脸窃喜地银行跑回了家。因为对账户里的数字颇为满意，林冬梅一整天都是眉开眼笑的。

“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好事了？我看你都快乐了一整天了。”周晓在晚饭后忍不住问道。

“我今天去中行那边查了下我的外币账户，我的广播剧改编费用到手了。”说到这里，林冬梅附在周晓耳边轻声说了个数字，“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

“还太值得高兴了！”周晓有些惊讶地说道。

周晓知道作者现在算是高收入群体，毕竟发表一部中长篇小说就相当于普通工人半年左右的收入。如果作者稍微勤快点，而且小说、散文和诗歌都能写的话，那人家一年的收入估计是普通工人五年的收入还不止。要是还能出版书，那一到两年成为万元户并不算难事。

《平凡的世界》的作者路遥虽然当时小说的销量不算好，但是人家还是能每天抽最好的香烟。尤其是路遥还特别爱喝咖啡，在那个时代，咖啡基本都是友谊商店才有出售的。所以就基本能推测出路遥的收入水平了。

简单来说，那个时候作者的收入基本不比后世那些网红差多少。而且就社会地位来说，作者更是甩网红好几条大街。

可就算周晓已经有这样的思想做准备，但还是被林冬梅报出来的数字给吓了一跳。

“我的天！明珠市那边有那么富裕么？这改编费算下来就是一个万元户都绰绰有余啊！”周晓感叹地说道。

此时的人大部分都没出过省，甚至连自己所在的县都没有离开过。算下来周晓算是见多识广的那群人了，但是他对于海外的事情更多还是听闻。

“嗯，明珠市那边的确很富裕。”林冬梅也承认此时大陆和明珠市之间的经济差距。“不过我相信以我们的底蕴和努力，超越明珠市并不是什么问题。”

“那肯定。”周晓点点头，“大陆这么大，明珠市算下来也就是华夏的一个小城市而已。只不过它占了天时地利，所以算是吃到了红利。但如果等我们追上去之后，明珠市最终还是要依靠大陆才行。我们同根同源，大陆才是明珠市发展的根基。”

林冬梅点点头，但心中却叹息后世的明珠市可有不少人不这么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