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簪
作者:骰京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4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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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前方高能
走在林间小道上,江未已把红薯掰成两半递给张怀瑾,张怀瑾却没有吃,嘟囔道:“要许愿。”
“许愿?”
江未已想到小时候她要张怀瑾对着红薯许愿的事,不禁有些好笑。
“你还记着呀?”
张怀瑾没有回答,阖眼颇虔诚地嘟囔了起来。
“我希望……”
江未已连忙捂住他的嘴:“我的祖宗啊你可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张怀瑾乖乖点头。
许完了愿,张怀瑾却还是讷讷的,江未已催促他:“你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想吃。”
“你方才还说想。”
“我不想吃红薯,我想吃……”张怀瑾鸦色的眸子灵光一转,视线落到江未已身上,“你。”
江未已错愕:“我跟你多大点仇,你就想吃了我?”
张怀瑾抓着她的裙摆,路灯投下斑驳树影,落了一人一头。
“讨厌你。”
“宴会时你不跟我坐,舞会时找不到你,明明是我的生日宴,你却跟Alex跳了第一支舞。”
“酒,钱,陌生人,不重要,不舒服。”
“我讨厌你。”
他眼尾湿润,耳尖通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浓郁的酒香熏得江未已也有些恍惚,张怀瑾的五官在树影下模糊了,像云中月,海上岛,雾里花,一切浪漫朦胧的事物。但那双眼却穿破了迷雾,带着潮湿的欲望落在她身上。
“你……”
没说完的话化作一声嘤咛,潮湿的海风吹拂到她的脸上,刹那间浓雾散去,一切朦胧的事物都明晰了起来。
一朵云落在她的唇上,香槟酒的气息猛地灌了进来,他不断索求着,平日里的隐忍在酒精的挑唆下终于决堤。
他吻得愈发狠重,他的委屈思念,一腔热烈却悄无声息的爱,都化作一个滚烫的吻沉默地表达出来。
江未已有些喘不过气来,左手抓着张怀瑾的胸口嘤哼起来。
张怀瑾反握住她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张怀瑾左手攥拳轻轻咳了一声,眼前的江未已双唇通红,眼神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
怎么办,好像吓到她了……
今晚张怀瑾因为她心情不太好,为了应酬多喝了点酒,但也没有醉的很厉害,至少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醉。
见到了江未已,和她旁边牵着她的手的陆泽城,张怀瑾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借着醉意把她拉了回来。
他这一路都算是清醒,至少在那个疯狂的吻之前是如此。
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呢?
张怀瑾十分懊恼地捏了捏眉间。
“那个……”
“那个……”
二人异口同声,江未已撇开眼神,张怀瑾则挠着后脑。
“我……”
“我……”
好尴尬……
“你先说。”张怀瑾连忙说,生怕她又半道截胡。
江未已头垂得很低,尽管如此还是难掩她通红的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
平日里的接触,今日的吻,初见时他对她的解救,以及从未爆出过梨花白身份……桩桩件件都在印证江未已心中的猜想。
“江……梨?”
江未已挑眉:“哦?”
张怀瑾窘迫:“梨花白?”
“还有呢?”
张怀瑾错开眼神:“小蒋。”
江未已板着脸点点头:“嗯,还有呢?”
张怀瑾抿了抿唇:“江未已……”
果然!
江未已气上心头,给了他一拳。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还装作没认出我,存心逗我?”
张怀瑾不敢看她。
“我当时就觉得好笑,连陆泽城都能一眼认出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
“什么?关陆泽城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杜铃玉?杜铃玉不是去了英国吗?陆泽城和他姐姐当年就在英国留学。杜铃玉托陆泽城打听你爹的消息。据说你爹当初把有关他的所有照片都烧了,幸好杜姐姐留了底片,这才保住。”
江未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又察觉到什么:“不对,那这么说你和陆泽城都知道我了?你们合伙耍我?”
他作投降状:“这可没有。”
“那小蒋呢?我都带了人皮面具,你怎么人出来的?”
张怀瑾苦笑:“这件事,你问问陈靡靡就知道了。”
她想起那晚张怀瑾一进入房间就不停咯血的事,缓缓点头。
“不觉得这几日耳根都清净了?”
好像也是,这两日陈靡靡都没有闹腾。
江未已错愕:“你干什么了?陈靡靡不在我身子里?”
“早就不在了,这会子估计在公馆看报纸呢。”
“所以你引我到张公馆是为了陈靡靡?”
张怀瑾点头:“陈靡靡毕竟是个疯子,他待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远在张公馆看报纸的陈靡靡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某?”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省得我一张人皮面具戴五天!”
他抱着双臂盯着她:“我都不知道你人在何处,我怎么告诉你?”
好像也是……
“还有没有要问的?”
江未已扭捏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张怀瑾挑眉轻笑,忽然凑近,吓得江未已退后一步。
“要不要我再亲亲你?”
“我、我知道了。”
江未已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就到我了。”
张怀瑾牵起她的手边走边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家,我们慢慢聊。”
回了张公馆,晓云麻利地接过张怀瑾的外衣,喊道:“先生回来啦?”
她视线又落到张怀瑾身后的江未已身上。
“这位是?”
江未已正要跟她打招呼,忽然想到现在她已卸了人皮面具,讪讪收回手。
张怀瑾吩咐晓云收拾客房,晓云的眼神怪异地往江未已身上扫来扫去,只觉得这人看着眼熟,又确认从前没有见过。
二人进了书房,江未已熟稔地坐在沙发上,张怀瑾则在一旁沏茶。
他忽然冷不丁问:“你想从我这里偷什么?”
她随口胡诌:“蓝宝石袖扣啊,而且我已经到手了,你快将那箱金条送上来!”
“哦?是么?”张怀瑾好笑地看着她,“在哪儿呢?我看看。”
江未已知道这货没安好心,但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裙摆中的暗袋,意料之外的,暗袋却是扁平的。
她到手的蓝宝石袖扣却被张怀瑾从他自己口袋里掏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
张怀瑾却没有在这件事过多停留,他严肃道:“你真正要偷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给了你张公馆的地址,一般人不知道我住在这里,我发出去的告示同样也没有署名,你是梨花白,必然认为这是个圈套而置之不理。但你来了,你不顾这是个圈套也一定要来,说明我有你一定要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
江未已见目的被戳穿,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我要隆年。”
张怀瑾眼睛一睁:“隆年?那是我娘的遗物,而且已经残缺不堪了。我叫人修补了它,与原来的隆年先比也已大大贬值,它不值钱。”
“我知道,我只偷不义之财,你必然不是我的狩猎对象。但我不得不如此做,因为……我有了我爹的消息。”
“细细说来。”
“有人给商老板寄了一张我爹的照片,背后写着‘欲知晚舟,先得隆年’。”
张怀瑾明白了怎么回事,忽然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支簪子。
簪子的断裂处用金丝镶嵌,牡丹纹爬满了簪身,雀嘴的皎珠也更换了新的。
张怀瑾勾了勾唇,俯下身来把隆年插进江未已的发髻里。
“你早跟我说不就好了?”
江未已错开眼神:“那是你娘的遗物,我……”
“心软?”
他语气里没有询问的意思,眼神钩子般认定她就是这么回事,江未已死要面子顶了句:“哪有!我只是没找到机会下手……”
张怀瑾轻哼一声:“你堂堂梨花白,王公馆宝石项链字画说偷就偷,还愁偷不到一根簪子?”
张怀瑾把隆年藏得不深,江未已扮小蒋的时候早就在他房中看到过,却迟迟不忍心下手。
偷吧,这是人家阿娘的遗物,至珍至贵,她偷了,同卑鄙小人有何区别?
不偷吧,唯一有关阿爹的线索就此中断,战争将他卷进大半个中国版图,她怎么去找?
这好比是掌中生了倒刺,如何使劲都是痛,她只好拖一天是一天,两头为难,自己跟自己较劲。
张怀瑾笑了两声,安慰她:“好了,知道你为难,我没有责怪你。它本该是你的。”
他的眼神在灯光下迷离起来,笑得很浅,江未已却看出了不怀好意的意味。
她抬头看向别处,脸上却飞起一道红霞。她不甘输给张怀瑾,挺直腰板硬邦邦道:“小爷还没说你呢!小爷我好好偷个东西,你却处处吃我豆腐,说吧,看上小爷多久了?”
张怀瑾却跟她卖关子:“你猜猜?”
“莫非是我念诗那晚?”
“不对。”
“巷口你救我那次?”
“再猜。”
“嗯……不会是舞会你对我一见钟情吧?”江未已小狐狸似的眯起眼。
张怀瑾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笑,江未已惊讶地“呀”了一声。
“好啊你不会小时候就打我注意了吧?!你流氓变态啊!”
江未已连忙与他拉开了三丈远,双手捂着自己胸脯,一副见了地痞流氓的样子。
“喂喂,世间最美不过情动,怎么在你嘴里却变得污秽不堪了?”张怀瑾笑着摇摇头,倒是认真地回忆起来,“你要说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或许是你在南京那会儿,我奋不顾身来找你,那时你在戏台下,我就在你后面,你却毫无觉察。我那时想,世间怎有你这般蠢笨之人,我要是不好好照顾你,你被骗了怎么办?”
江未已犟嘴:“小爷我聪明着呢,怎么会轻易被人骗?自打我小爷横空出世,骗小爷的就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