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漫天箭雨，蔡瑁终于是下船组织好了阵列。

“就知道射箭！给我冲！杀光他们！”

蔡瑁也有他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带了荆州六万兵力进攻利川。

而张任仅仅只有三千郡兵，光看着军阵阵势就能明白双方差距。

张任看着奔腾而来的荆州军，钢牙一咬，攥紧了手中长枪，打马而出。

“将士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土地、家人！将荆州军赶出益州！杀！”

“杀！！”

“杀啊！”

现在的益州百姓，虽不能说人人有地，但也是人人都有一份羁绊。

若是荆州人来了，自己、亲人、家族的利益肯定会被瓜分，强烈的排外意识使得将士们无比的奋勇。

两军狠狠地撞在一起，张任匹马单枪，在最前面砍杀这荆州军士。

而蔡瑁、张允两人说破天也就是个儒帅，武艺这一块菜的抠脚。

面对在军阵中大杀四方的张任，两人是丝毫没有勇气对上张任。

两军绞肉，这就不得不说古代战场对于前军士卒的保护。

古代的两军绞肉并不像后世影视剧中那样，三两捉对厮杀，而是一排排士卒对撞在一起。

孟良曾将命令军中所有将校，一定要熟练变换阵型。

当然，都只是些简单的阵型。

第一排盾兵打了一段时间，体力消耗大半，这个时候就有后续的盾兵准备接替他们，成为一线防守盾兵。

这两组盾兵交替，也叫变阵。

这样第一排的伤亡率很低，低到后面的军士都看不见第一排流出的血。

后面的军士就会想，既然死亡率这么低，我一定要奋勇向前，博取军功。

这还不够，华夏古代军官为了能够更有效的减少前排步兵的死亡，更是直接自己在前面奋勇厮杀。

以期能够吸引更多敌军士卒的吸引力，缓解前排盾兵的压力。

这就是为什么我国古代的将军总是喜欢冲锋陷阵，每战先登。

而其他国家的统帅总是喜欢坐在车上或是坐骑上，待在军阵的后方。

此时益、荆两军的军队人数不成正比，荆州前排盾兵已经换下去了三队。

而益州军的前排士兵还没有轮换，此时大战打的就是意志力了。

前排盾兵的身体体能已经接近极限，举盾的双臂剧烈颤抖，努力蹬地的双腿也已经酸麻肿胀。

张任在前面也已经杀成了一个血人，长枪上一连有数道磕痕，战马的毛发也被血水浸湿打绺。

“呸！！”

血水混合着汗水流进嘴里，那个味道让从未真正打过仗的张任险些在马上吐了出来。

强忍着胃里翻涌着的胃酸，张任将手中长枪紧了紧，打马想要往前挪动一下，以期减轻将士们的负担。

“前排盾兵变阵！”

“前排盾兵变阵！”

期待的声音终于响起，后面的盾兵向前，接替了马上就要瘫软下去的盾兵。

这一战从白天持续到黑夜，两军将士死伤惨重。

益州军的盾兵在就乱换了四五遍，而荆州的轮换才刚刚完成一轮。

显然，精神上的强硬并不能弥补人数上的差距。

前排盾兵已经被打开了数个口子，荆州军疯了一般想要依靠这些口子撕开益州军的防线。

眼看着张任军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东面远处的山上，红旗高举，火把四起。

在那里埋伏了整整一天的高熲终于从荆州后背，发起了冲锋。

“将士们！援兵到了！奋勇杀敌！将荆州军赶到江边！”

当然，赶到江边是不可能的。

体力到了这个时候，在就所剩无几了，挥动武器也只是靠着本能，哪还有力气推动荆州盾兵防线。

蔡瑁、张允看到山坡上冲下大量敌人，一时间手忙脚乱，又是叫弓箭手立刻射击，又是叫弓箭手后退，盾兵顶上。

一时间，荆州军盾兵、弓箭兵乱作一团。

高熲军从山坡上冲下，凭借着从高到低的优势将速度提升的飞快。

转瞬之间就已经接触到慌乱的盾兵、弓箭兵。

前后均夹击，就算是拥有六万士卒的荆州军，一时间也有些吃不消。

无数的长枪插进荆州军士卒的身体里，无数的长刀劈进荆州士卒的脑壳里。

鲜血、脑汁、短肢、残臂。

漫山遍野的火光，在鲜血的映照下，使得笼罩在利川上面的天空呈现出火红色。

上游的清江，此时已经不能被叫做清江，而应该是血江。

益州军前部的将士已经没有了理智，剩下的只是杀人的欲往。

荆州军中还是在修整的士卒，四肢发颤的看着两边的战线。

与张任、高熲一样，蔡瑁、张允一辈子也没打过这个战斗。

“蔡兄，要不我们暂且撤退吧？”

“撤退...撤退？不行，我们有六万大军，若是撤退，全天下会怎么看我们？”

“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荆州？”

“那...那怎么办？”

“我们还能杀出去么？”

蔡瑁被问的稀里糊涂，他此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杀出去。

史书、兵书没有讲过这样的例子，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地形。

看看四周，蔡瑁发现自己等人似乎也没地方去，西面是方斗山，东面是清江，南面是层峦叠嶂的山峦，北面则是一望无际的高原。

两个人本事不高，但是底层将校的求生本能已经被激发。

司马、校尉等人率领着五万余人奋勇冲杀，竟然将张任打退，将高熲拦在了后面。

此时司马等人心中想的可能是，蔡瑁、张允两个废物，局势已经被扭转了不会还不敢进攻吧？

而此时熟读兵书的蔡瑁也反应过来，自家军队似乎将局势扭转。

“将士们！益州军疲敝，他们坚持不住啦！杀！杀了他们的主将！”

蔡瑁抽出腰间长剑，站在一块大石上高喊着。

高熲是个谋士、是个儒帅，冲锋陷阵他不在行。

此时他极目远眺，看着远处的张任似乎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高熲没有办法，只得下令撤军。张任那边看到远处高熲的绿旗扬起，知道该撤军了。

“传令官！传令官！！”

张任鼓起全身力气，高呼着传令官。

“将军！将军有何吩咐？”

此时，益州军已经认可了这个刚刚加入的年轻武将，他浴血奋战的样子定格在每个人心中。

此时张任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敌军喷溅出的鲜血，粘稠的鲜血几乎堵住了他的声道。

“咳...咳咳！！”

“传令...全军，后撤...撤到山谷里！”

说完，张任继续回身杀敌，现在不是自己给走的时候，自己还要为后军争取一些时间。

两面益州军缓缓撤退，蔡瑁此时也是身心俱疲，没有选择追击。

“吩咐下去，不要追击，安营扎寨，烧火做饭。”

说完，蔡瑁整个人瘫软在沙滩上。

来时，他也想过益州军会如此激烈的抗击。

但是他没想过自己率领六万大军会被打的如此狼狈，明明优势在我，为何会被堵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一整天呢？

此时蔡瑁也有点怀疑兵书了，明明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啊？

为何会被拦在这呢？

蔡瑁妄想远处的山脉，他有预感，就算是孟良此时不在这里，这个巴郡也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