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大帝山。

酆都大帝宫并非在大帝山上。

酆都大帝并非住在大帝山上，大帝的行宫是在山下的田园绿野间。

老秦头此时在大帝山半山夜一座树木所搭建的木房子的庭院中，老秦头架起了简易的烤架子，下面生起了火，烤架上正烤着一只野山鸡和一只野兔。

老秦头斥候出身，在这野外，自是饿不着他。当年在军中行走，出外执行任务时，比在军营中吃得还好，那可是野味常不断，大口剁肉，生活滋润，好不一个快意。

今晚，老秦头在这大帝山过夜。他可不会亏待了他自己，城里来时，就买了酒。这一时，斥候的本事略施一二，这美味佳肴就满院飘香。

火未灭，烤架挪开一旁。

这野味已烤好，不忙着吃，撒些佐料，再放一放，等散点热，吃起来不那么烫嘴，味道会更爽口，气味会更香。

嘻嘻！笑声响起，院中走进了一个人，火光照耀下，彩裙飘飘。

百里曦月见木桌子前有两把凳子，一把凳子上坐着老秦头，另一把凳子，百里曦月知道是老秦头为她而准备的。百里曦月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笑道：“被拒之门外了吧？”

老秦头瞪了一眼百里曦月，“知道了还问。”

老秦头扯了一只野鸡腿，递给百里曦月，百里曦月接过野鸡腿，笑问道：“那你明知我娘不会见你，你为何还去？”

老秦头笑笑，他扯了一块野鸡的前胸肉，转身看向在小口扯着野鸡腿的百里曦月，言道：“你个小姑娘，知道个什么？”

老秦头这话似乎惹得百里曦月不高兴了，百里曦月正了正身子，挺了挺胸，不悦道：“老秦，你老眼昏花，我哪里小了。”

老秦头手里那块野鸡的前胸肉才刚刚咬了一口，不过，老秦头咬了一大口，他可不赞成百里曦月小口扯肉，吃肉嘛！就得大口吃，大口朵颐，吃起肉来才香。

百里曦月这一句话，让老秦头的脸变得通红，老秦头一大把年纪了，他可不是羞红的，而是鸡肉堵住了喉咙出气，那老脸是被呛红的。

老秦头咳出鸡肉，缓了一时，恹恹道：“丫头呀，你要是瞧你秦叔碍眼，你见到秦叔就躲得远远的。”

百里曦月嘻笑道：“老秦，你这话有点昧良心了，我何时嫌弃过你？”

这沟通看来有问题，老秦头不语，这野味也不敢大口吃，生怕百里曦月一句话，把他给送走了，为了多活些时日，老秦头小口小口的撕咬着野味。

小口吃肉，总觉得差点什么，老秦头看向百里曦月，问道：“要不要喝上一口？”

这话老秦头本不想问的。

“有酒早点拿出来呀！”百里曦月眼睛一亮，显得有些兴奋，勾着手指头，嚷嚷着：“快快快，老秦，快把酒拿出来。”

百里曦月这迫不及待的模样，老秦头就有些后悔了，这丫头怎么看就是一个女酒鬼。可是，没人请她喝酒时，她又是怎么忍过来的。

百里曦月喜酒其实并不为多少人知道，其实她并非嗜酒如命，只是喝起酒来，没过停的时候，总是没完了，哪一顿酒不喝得烂醉如泥，她不会停下来。

对于喝酒，百里曦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她人不请她不喝。

老秦头身上有酒壶她知道，老秦头不请她喝酒，百里曦月就当没看见老秦头腰上悬挂着的酒壶。

吃着这野味，老秦头本是想喝上两口的，见百里曦月出现，老秦头不敢拿出酒来喝。老秦头估计这酒壶一拿出来，估计没他的份了。

这一时，实在是需要酒来助兴了。

百里曦月欲上前，老秦头伸出手往下做压的手势，口中呼道：“坐下，丫头你给我坐下，不然这酒你也就别喝了。”

百里曦月并未再想过来拿酒，她笑道：“老秦，你真不够意思，喝你一点酒，显得那么小气。”

老秦头不置可否。

“话说好了，这壶酒我俩平分，一人一半才可喝。不然的话，丫头你就看着我喝。”

百里曦月笑道：“老秦，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么一小壶的酒，你在担心个啥？”

老秦笑道：“我担心我没得喝的了。”

“小气。”百里曦月看向老秦头的眼神充满了讥笑。

“别说那些话，”老秦头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啪的一声响。

百里曦月一拍大腿，笑道：“好，就依老秦之言。”

“话就这么说了……”

老秦头还想言语，百里曦月伸出手，打断老秦头的话语，不悦道：“拿来吧。啰哩巴嗦的，怎么像个娘们，这酒喝起来还有个啥劲呀。”

老秦头不以为意，呵呵的笑着，把酒壶递向百里曦月。百里曦月等酒壶靠近，伸手一把夺过酒壶。“拿来吧，你。”

百里曦月拨开酒壶盖，举起酒壶，仰头便喝起来。

“你……”

老秦头摇摇头，也未再说什么，那老脸上却挂着笑容。

咕噜咕噜之声不绝耳。

老秦头狠狠的咬下一大块鸡肉，用力的嚼着，老秦头把对百里曦月如此豪饮的不满发泄在了手里的鸡肉上。

喝酒，少年当如是。

一壶浊酒行天下，饮酒江湖当豪情。

百里曦月饮酒喝出了豪情，老秦头吃野鸡吃出了香味。

一口豪饮，半壶浊酒已下肚。

酒壶离开了百里曦月的樱桃小嘴，百里曦月伸出皙白的手擦了一下唇边的酒渍，口呼道：“爽。”

老秦头低头撕咬着刚刚扯下来的野兔肉，嚼得很大声，狼吞虎咽，似乎那野兔肉是天下最香的美味。

的确，老秦头不抬头去看百里曦月，他吃野兔肉吃得津津有味。

嘻嘻！

百里曦月的笑声很甜。

“给。”

百里曦月的这一声更甜。

悦耳动听，百里曦月的这一声“给”，老秦头觉得是山涧间的夜莺在欢鸣，老秦头想起了老将军月代山曾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里有“莺歌燕舞”四个字。

对，老秦头觉得很对，百里曦月的声音犹如夜莺在唱歌，而老秦头的心里有百只燕子在欢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