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大的禁术！”

哪怕隔着一层结界，龙澄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他们在做什么？

心里一种隐隐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只是纵然感觉到心悸，他也无法在此刻出手。

妖红色的能量是魇的妖神力，妖神力未散，说明魇并没有死亡，只不过是暂时可能被瞳术牵制住了。

他若选择此时出手，不仅要散去护身的妖神力，还将受不到魇的保护。

只要陈安还尚留有反击之力，恐怕他不死，也会被其重创。

不能赌！

等待魇，才是他现在最优的选择。

无论他们在做什么，只要魇还活着，他都不会死。

就算他们真的可以酝酿出击杀魇的大招，现在的首要目标也一定是魇。

而且……付出的代价定然会无比惨重。

届时，他在选择出手，将是更好的机会。

“念……念儿！”

远处的圣万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突然惊醒。

他伸出染满鲜血的手掌，扒着冰面，朝着结界所在的方向爬去。

只是，由于体内的伤势太重，只爬行不足十米，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时间流转。

日月星辰皆不入眼。

陈安和圣念儿紧紧相贴，眼中似乎只有彼此。

一股股温暖的气息顺着陈安的识海而行，最终融汇于他因轮回禁术而失明的眼眸中。

属于三世瞳的种种妙用，竟然仿佛如同自身记忆般，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许久。

二人周身的金光逐渐散去。

同一时间，圣念儿构建的结界悄然消散。

就连生命阵法——万世永耀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

陈安瞳孔的色彩缓缓恢复，只感觉眼前一切逐渐清晰，就仿若漆黑一片的深渊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是那么令人欣喜。

虽然他一直没向任何人抱怨过，但双眸失明之感，的确不好受。

只能用心魂去感知朦胧的一切。

世界就像是一张失去了颜色的黑白画，毫无期待可言。

伴随着陈安的眼神清明，圣念儿的美眸终于失去了最后一抹光亮。

她的眼眸轻轻闭拢，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双臂张开，向着海面坠落而下。

就像是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花蝴蝶，看起来是那般令人心疼。

只要师父好……便好。

“念儿！”

陈安惊呼出声，体内神魔之力化为双翼，然后极速下坠，在半空将圣念儿接住。

“师父……念儿，念儿好想……好想好好睡一觉啊。”

圣念儿感受到属于陈安身体的温暖，轻声呢喃着。

“不，不要睡，念儿，为师……为师一定可以救你的。”

陈安面露慌色，手掌置于圣念儿额前，神魔之力瞬间转化为神之力，源源不断的精纯生机注入到她体内。

再次看到蓝天，白云，世界的万物，他没有感到一丁点的喜悦。

因为……这是圣念儿用生命换来的。

她那么爱美，如今的脸颊却惨白无比，香唇干裂，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失去了光泽，看起来是那么憔悴。

体内的生机更是彷如不会停下的时间一样，正在快速流逝着。

她放弃了自己在乎的一切，是为了他啊！

“师父，没用的，念儿的身体情况，念儿自己清楚。”

圣念儿抓住陈安不断给他注入生机的手，轻柔的话音已无比虚弱，

“你听念儿说，三世瞳的力量，束缚不了魇多久，待会你就带着哥哥离开，不要管念儿。”

“生命禁咒的交换……不仅仅能让你重见光明，还能让你拥有三世瞳的能力。”

“就相当于师父带着念儿的眼睛。”

说到此处，圣念儿莞尔一笑，

“这样也算是师父和念儿永远的在一起了。”

“咳咳……”一缕鲜艳的血迹映现唇边：“师父，念儿很快就要离开了，可能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你和哥哥是念儿最放不下的人。”

“所以……你们不要难过，好不好？”

陈安看着圣念儿如白纸毫无血色的脸，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为……为师答应你。”

可那失控的泪水还是掉落在了圣念儿的指间。

“师父，如果……有如果……”圣念儿的手儿抬起，落在陈安的脸上，发出梦呓般的喃音：“念儿……好想和你回到魔道城……”

语落，圣念儿洁白如雪的手儿带起陈安的一抹泪水，一同滑落，再无声息。

“念儿……念儿……”

陈安的手顿时无力的垂落，没有声嘶力竭的悲吼，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呼唤着她的名字。

【安皇，求您教我变强之法。】

初见她时的稚嫩。

……

【师父，你呀，穿的太隆重就少了烟火气，既然是入世，那当然要入乡随俗，穿上我们魔族特有的紫灵袍。】

同她入世的喜悦。

……

【念儿哪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师父，师父闭关一年，念儿等一年，师父若修百年，念儿便等上百年。】

苦等十年的执着。

……

【不怕，师父杀人都有理由，就算没有，念儿也会自己编个出来。】

带她杀人的冲动。

……

【以前，我一直生活在哥哥和师父的保护下，却还是常常感觉不满足……若连这点责任都承担不起，那就只会一直拖累哥哥和师父……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孤身采花的决然。

……

【师父要带念儿回家了。】

无迹海域的迷蒙。

……

【师父，你的世界不该一直那么黑暗……】

双神之战的舍命。

……

过往种种浮现心头。

陈安才发现，圣念儿为了他，无形中早已改变的太多太多。

两世以来，她应该是最在乎他，也是对他最好的人。

她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了无数的色彩。

让他蒙着仇恨的眼睛，多了一分对于生命的渴望。

她是唯一愿意为她献出生命的人……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只能失去她？

“念儿，你怎么这么傻？”陈安泪如雨下，颤抖的手掌触摸着圣念儿的脸颊，感受着她正在流逝的体温：“为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你给为师做的烤鱼，那么难吃，为师怎么可能吃完？”

“你醒过来，好不好？”

“那条烤鱼现在还在为师的储物空间，只要你醒过来，为师发誓，一定笑着把它吃完。”

“你不是想回魔道城吗？”

“你醒来，为师现在便带你回去，只做你一个人的师父。”

陈安跪倒在地，垂首失声，

“为师两世，从未求过人。”

“念儿，这次算为师求你，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