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的视线一片恍惚。

感觉身体仿佛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拉扯般，很是难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他视线再次恢复时，已经是在一处祭坛里。

抬眼望去，只见周身环绕着九根漆黑的通天柱，上面雕刻着斑驳，深红色的符文，仿佛一双双血红的双眼，看起来有些渗人。

“好久不见，九天剑尊！”

一声古朴，仿若钟鸣般的洪音响起。

陈安瞬间感觉一阵剧烈耳鸣，声音仿若是从四面八方同时灌入耳中，令人窒息。

“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陈安苦笑着摇了摇头，凝声道：“天道，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前世，当他被逼到绝境，被万人所辱，天道也曾出现过。

当时他的修为已达到大陆的巅峰，神穹境。

若是他不想死，根本没有人能杀他。

只不过，那时的他，还是心存唯一的善念。

希望有人能够相信他！

只要有一人信任，纵然身死道消，无怨无悔！

可是，他还是选错了！

“你……后悔吗？当时若是答应了本尊的交易，便不会有今日之果。”

天道之音，如钟贯耳。

“后悔？”陈南摇头一笑，猛地抬起头，语气变得强硬：“为何要悔？”

“上一世，师尊教我功法，师姐带我体验人生百味。”

“她们虽不是我的亲人，却甚是亲人，是她们成就了之前的我。”

“我的刀是可以指向天下人，却绝不可能指向她们。”

“心冷也罢，伤心也好，那条命……大不了还给她们便是。”

“至情至性，天资绝伦。”天道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惋惜，“只可惜……世界意志选择的人不是你。”

“那又如何，屠魔的少年不还是再次成魔？”陈安泛着魔光的双眸闪过一抹狠色，眼神无比坚定：“前世成魔，我为天下，为我所爱。”

“就算他们负了我，我也终归不欠他们什么！”

“这一世，我便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天地大劫与我再无关系。”

“我依然会回到我曾经所处的位置，然后亲眼看着她们一步步走向……深渊。”

上一世的最后一战，他以身入魔，力战光明之子，天道宠儿龙澄。

不也赢了吗？

若不是他一剑破万法，又怎能有资格让天道主动现身与之交谈？

这一世，他提前入魔，踏入循回圣境，就是为了比上一世更快的站在世界巅峰。

甚至……更强！

“若挡在你面前的人是你敬尊的师尊，是你喜欢的大师姐呢？”

陈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吐出一字，

“杀！”

他欠她们的，早已还清。

对于现在的陈安而言，师尊，师姐同那些曾经站在道德至高点，逼他自刎的人……没有区别！

他最后的一丝善念，早已随着过去的自己，烟消云散。

“好！好！好！”天道连道三声好：“既然如此，那想必你已经做好了与本尊交易的准备。”

“不不不，我可不喜欢与空气做交易。”陈安眼神陡然冷下，掌心一抹骨白色的光芒绽开，然后狠狠地拍向祭坛中心：“更何况，我真的好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一时间，周围的温度骤降，时间仿佛定格。

世界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天道两次选择救他，必然是有所图。

若他不拿出一些实力，恐怕会一直被其牵着鼻子走。

而且他已经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根本不是真正的循回圣境，只是天道用意念所形成的幻境。

咔嚓！

地面龟裂的声音响起。

尘土飞扬，九根通天柱剧烈的晃动着，仿佛随时都要倒下般。

任凭祭坛如何晃动，陈安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天道若是想要抹杀他，早在上一世就动手了。

不必等到现在。

而且他的手中，可是掌握着唯一能重创天道的法则之力。

死亡法则。

就是他手中方才绽放的能量。

前世他便曾凭借入魔获得死亡法则，斩断天道给予龙澄的本命之力。

这一世，他提前入魔，虽然获得的法则之力没有上一世多，但或许是因为神魔骨还在，其中的死亡之力反而更为精纯。

他的底气便是来源于此。

“不愧是拥有神魔骨，能打破制约修炼至神穹境的天生剑体。”

周围的画面一寸寸破碎，天道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生气，反而多了几分赞许，

“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

“如此，本尊便先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道之力。”

陈安眉头紧紧皱起，他抬头望去，只见那些碎裂的空间，竟形成一幅幅画面。

其中有苦苦挣扎，为了生存而四处奔波的普通百姓，有深夜未眠，为了朝堂之事而烦忧的达官贵族，也有无恶不作，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还有为了琐事而争吵的夫妻，为了利益而残杀的同门，为了江山而忧心的帝王，为了感情而烦忧的情种等等。

成千上万，众生万相，皆汇此地。

就算是以陈安的心性，看到如此浩瀚的场面，都极为震撼。

“循回圣境，又被称为诸天之眼，这里能看到每一寸土地发生的故事，能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以及余生，甚至是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它代表着每个人的往生，也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凡是进入者，皆入轮回，故而无论实力多强，皆是有来无回。”

“而你……则是唯一的例外。”

“你拥有天地至宝轮回镜，再加上本就从轮回中走出，可不入轮回。”

天道徐徐道来，

“接下来，本尊便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主宰众生的感觉。”

咔！

没等陈安拒绝，一幅新婚夫妻你侬我侬的画面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白光，瞬息笼罩了陈安。

下一秒，他仿若进入到画面中一样，竟能直观的看到二人。

“相公，天上那是什么，好可怕！”

新婚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而后紧紧的抱住男人。

“没事，有我。”男人的手顺着女人的后背向上挪去，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容，接着他的视线缓缓抬起：“能有……啊啊！！！！”

一声更为惊恐的惨叫传出，

“魔，魔！！！”

下一秒，男人猛地推开女人，连滚带爬的向远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