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啊，你学术不精，并不通晓这个道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明白通晓了，按你的脾性，历来是顾命惜身，只怕也没有这个担当，慷慨自任，反倒是大有可能一推了之，委之他人。

你那坛轴，有形无神，实际上等同于未设坛轴。初开之时，无坛轴约束，亦无坛轴协调，两坛各自奔跑，因此跑得飞速，化度之力也相当峻猛，一时收效甚巨。

一般厉鬼，只以能量积聚，因此入坛即受化度，内蕴的能量随即为大坛所用。但是化度怨灵，却重在以气中和，去其怨厉，相对厉鬼而言，化度会相对迟缓。

所以，你那个阳坛突发变故之后，当时坛中积余的，只有数十万怨灵，而无一条厉鬼。

两坛迅速吸收了厉鬼的能量后，越跑越快。若还是无有坛轴，就像两块飞转的磨石，没有磨轴约束控制，最终必会控制不住，各自激射了出去。

而你的那个大坛运行到了三七、四七日后，转速日快，而无有坛轴，大坛不稳，人在坛中，甚至会感觉到晃悠感。

就算没有徐福出逃一事，最多不过到五七日，两坛也必将分崩离析，那更会是一场大祸。

叔孙通毕竟半辈子孜孜于坛阵之学，他的看法也是颇有见地的。”

李斯听罢这番话，才有点恍然大悟，不由得恨恨说道：

“原来韩非这个结巴儿，用心居然如此险恶，居然在进献的策论里，也埋下这个伏笔，害我跌了好大一跤。”

远公出言斥道：“只照见他人是非，所以生得如此嗔心。一事当前，为何就不能生起反省之心？

你共他同窗十数年，韩非只是唇拙舌钝，说话期期艾艾，但论起心思幽微，智谋绝伦，又何曾输你半分。

按他本意，早已料到，你必会与其争功，夺其建言，进而会大大不利于他。但他又有断定，自己尚且不至于因此送命。

所以，他特地布下苦肉计，先借助你之手眼，说服秦皇，顺利推动此事，开了这个大坛。

只要此坛一开，一七或二七日后，他再来暗中挑明凶险，除他之外，无人能救，逼得你不得不把大坛主持让与他，以此崭露头角。

只是他料敌不明，没想到多年不见，受秦皇刻忍好杀的习气侵染，你已不复当年的好友同窗。

你面上一派兄弟情深意重，出手竟如此之狠毒迅猛，不过三两日内，竟就在狱中要了他的性命。

韩非固然大有不是处，但你之狠刻阴惨，也已大大出乎韩非意料。”

李斯闻言，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口中讷讷，很有点不服气的反驳道：“大坛一开，运转如飞，此时再增设坛腰，只怕凶险难当。韩非何来这般把握？”

陶师闻言，解释道：

“从坛理上说，若有那第一等胆大的人，为化度效率起见，初始故意不设置坛轴，待得二七日或三七日后，借助大坛暂停修整的那个时辰，陡然增设坛轴，也是可以的。

只是此般做法，风险较大，增设之后，坛内也必有一番或大或小的动荡。

韩非是你师弟，无论是他的胆色，还是道功修为，你最是清楚不过，他做出这般布局，想必正是情理之中。”

李斯听到这里，心下已经通彻前后，一时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陶师的话。过了片刻，又有点不服气的问道：

“若是逢我当年那般阴坛突然出逃，你们又当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