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察觉到有人闯入，襄芩一掌打向来人，眼带杀意，同时迅速将脱下一半的外衣穿上。

哪里来的大胆妖魔，竟敢闯入仙门来到这里，他是想找死吗？

“你，到底是谁？”

烛火下，看着少女清冷面带杀意的模样，阎夜整个人像是坠入于冰窟之内，心一寸寸冷了下来。

她到底是谁？

看清来人模样，襄芩有瞬间的愣然，但在看到阎夜面上的不敢相信和隐含其间的痛苦时，她又不想演戏了，勾唇一笑，面含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好徒弟。

“好徒儿，怎的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找为师了？

怎么，是觉得自己成亲没喊为师前去观礼不好意思吗？没事，待会你走之前为师会送你一个厚礼，祝你和你的娘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襄芩面含笑意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剑，一下又一下往阎夜心头上扎，她每说完一句，他就悔不当初一次，痛入心扉，恨不得穿越回去杀死当时的自己。

他居然娶了别人！

如果不是哑儿中毒命不久矣，阎夜根本不会想到待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风凝雪，而是一个假货，一个以假乱真连他也分辨不出来的假货。

是啊，有襄芩的帮忙，哑儿的演戏精湛，还有襄芩故意掩去的眉心黑印，阎夜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来。

那个假货骗了他，欺了他，还让他逼着她成亲，和她洞了房。

他心心念念的一生厮守，到头来却成了泡沫，这是多可笑的事啊。

阎夜退了一步，看着襄芩，突然大笑起来，眼里有了泪花。

“哈哈哈哈……”

因为一个坠子，他误会于她，下令让魅二占有她，到了如今她也让人假冒她，让一个假货和他成亲，和他拜堂和他行周公之礼，这真是命运的捉弄，老天爷跟他开的玩笑。

这就是她的报复，给他送的大礼吗？

阎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弯着腰大笑着停不下来，笑这世间百态，笑这命运无常。

襄芩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后悔？痛苦？

人是他选的，命令是他下的，他有什么资格后悔，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他只能活在痛苦里，活在自责里，休想得到一丝解脱。

襄芩知道阎夜就是陆怀泽，因为在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记起了她重生后阎夜曾亲手将坠子戴在她脖上时那坠子发的光。

那光和当时她碰见陆怀泽时坠子发的光一模一样，他是陆怀泽，就是那个伤她又救她的前世爱人。

前世爱人，这个词对襄芩而言同样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上一次是陆怀泽伤她至深，后又用自身异能救她，现在他又化为阎夜带给她无尽痛苦，襄芩已经不想和他有任何羁绊了。

每一次，她和他的牵扯只会让她痛苦，只会伤害她，更别说襄芩对他无感，根本没喜欢过他了。

喜欢他的，是以前的她，而非如今的她。

人都会变，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喜好，襄芩也不例外。

她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前世，一个所谓的前世爱人、前世承诺而放弃今生的选择。

今生是今生，前世是前世，两者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又何来续前缘。

这孽缘，不续也罢。

“若无事，请出门右拐。”

半晌过后襄芩冷声开口，下了逐客令，没有因阎夜的后悔而改变心意。

阎夜眼角有泪，深深看了襄芩许久才攥紧拳走了出去。

哀莫终大于心死，他娶了别人，和别人拜了天地，虽是不喜，但心中已然没了勇气再去强迫她。

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呢？

襄芩原以为阎夜会这么离开，起码在她看来他默默离开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只是没想到才过了半刻，他又拐进来站在她面前了。

“还有事？”

襄芩皱眉，看着面前这个眼中已然无泪，但两眼红肿的男人，有些不解。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凝…师父。”

瞥见襄芩皱眉，阎夜住了嘴，没再唤她名字，而是唤她师父。

是啊，自始至终她只把他当徒弟当敌人，从未把他当成余生相付之人，她不喜欢自己，是他硬要强求了。

“她中了毒，需要烟笼花才能救命，师父，求您把灵花给我，我想救她。”

阎夜不会喜欢哑儿，甚至会恨她冒充襄芩欺骗他和他成亲，而他之所以救她，是念在她和他拜过天地的缘故。

他可以救她然后再让人去折磨于她，但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死。

救她，算是二人做过一月夫妻的情分，哪怕这情分阎夜并不认。

襄芩挑眉，倒是对阎夜想救哑而的话感到新奇。

堂堂一魔君，堂堂一心狠手辣的人物想不到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求她，看来他是喜欢上了那个蠢姑娘。

但他觉得烟笼花是他想拿就拿的东西吗？

襄芩不知阎夜对哑儿是恨的，她以为阎夜喜欢上了哑儿，但对此一笑而过，心中没有异样，也是，不喜欢又何来的异样。

“你真想救她？”

“是。”

“那好，跟我做个交易，我把烟笼花给你让你去救人，你和我立下一个协议，请诸天神佛见证，你阎夜和整个魔族要安安分分，不许动仙门和打仙门神器百年，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你可答应？”

刚一提起诸天神佛这四个字，天边的闪电一闪而过，天现异象，襄芩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她的条件，等她说完，整个天幕被紫雷密布，天雷阵阵，似要劈几道雷电下来。

襄芩烦躁，讨厌这雷声，见阎夜迟迟不答，她便要继续下逐客令，可没想到半刻的时间阎夜居然答应了，襄芩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当即就和阎夜签订协议，紫气黑雾绘制而成的契约书，一旦反悔，后果将和襄芩当初违背风凝雪的誓言一样，甚至比她的还要严重。

在这里，誓是不可以随意发的，但襄芩若是后来知道这誓言对阎夜没用，她怕是后悔今日此举，也不给他什么烟笼花去救人了。

她失去了一朵烟笼花，却什么也得不到，傻子才会这么做。

天现异象，在阎夜拿走烟笼花深深看了眼襄芩后离开时，突然天倾数十道雷朝地上的襄芩劈去，那势头，似乎要把她劈去，劈得连渣都不剩。

“嗯哼……”

“大人你没事吧？”

倾天之势，襄芩怎么可能没有事，她忍着剧痛移动身体想躲开那些天雷，可那雷似乎有眼睛似的，襄芩跑到哪它就追到哪，一瞬间，整个寝殿变得混乱，伊然成了一片废墟，而襄芩就被那些天雷摁在那片废墟上死命地往里劈。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迅速赶来为她挡下这天雷滚滚，襄芩吐了口血，然后伸手就把他推开了。

这是她的雷，她不需要他来帮她挡，况且，如果不是他，她又何须挨这天雷。

阎夜低头，没有说话，上前一步又抱住了她，意图用自己身躯换她平安。

但令阎夜自己也没想到，那些天雷根本没有劈他，更没有劈他怀中的襄芩，它们只是闪烁，在天际怒吼，最后才悄然退场，再也不出现。

阎夜松手，看着襄芩充满怨恨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

“师父，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