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阿玖没有，她只是想为尊上找寻神器……”

魅十担心阎夜会责罚于魅九，所以心急，不顾自身安危抢先开了口。

他撒谎的下场是可以料想得到的，阎夜一掌就把他打飞了，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是真是假，是背叛还是效忠，他有眼睛看得出来，不用他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多嘴为她辩解。

“小十。”

看到魅十因护她而被打伤，魅九眼中担忧，心中想脱离魔窟的想法也更强烈了。

“尊上，是魅九自作主张，异想天开竟想要离开，这是魅九一人主意，魅十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求尊上不要怪罪于他，一切责任由魅九一人承担。”

“阿玖。”

看到魅九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魅十焦急，想挣开魅六几人束缚，不认同魅九的话。

不，这是他们共同的决定，不是她一人之过，尊上若想责罚，该一道责罚他，是他违背他的命令，不顾任务毅然决然和阿玖离开的。

要论对错，也该罚他，不该罚阿玖。

“够了，本座没心思看你们郎情妾意，矢志不渝。魅九，你既然选择背叛就该料想过今日的后果，你该知道，本座最恨背叛，尤其是信任之人的背叛。

你跟本座有几百年了，也该清楚暮玄殿的规定，现在是你动手，还是本座让其他人动手？”

阎夜的意思很清楚，现在他是要魅九作出选择，看她是自己动手废了自己一身修为，还是让魅六他们动手废了她一身修为。

叛魔君者，鲜少人能活着，魅九算是个例外，因为她没有做损害魔窟陷害魔君对魔君不利的事，她做的，只是离开。

而这个离开，恰恰也是违反了魔窟规定。

入魔窟者，终生不得出。

但魅九既然想打破这个规定，必要承担一定后果，她的这身修为，是入阎夜麾下后所得，要离开，自然也要废除。

叛魔窟者，不可能这么轻松离开，必要失一身修为，受一些酷罚生不如死半死不活方可脱离魔窟，但哪怕是期间受到多难忍受的痛苦，只要离开，只要活着，这些都是值得的。

“属下自己动手。”

魅九没劳烦别人动手，而是低垂着眉眼，狠下心亲手废去了自己一身的修为。

大家伙都是兄弟，她不想让其他人动手，更不愿任何一个兄弟为情，既是她要走的路，自然爬着也要把它走完。

在场的魅四等人纷纷侧目，不忍再看魅九废去修为后的痛苦。

魅九糊涂啊，废去一身修为再受完那些酷罚她怕是和普通人无异了，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孱弱，到时即使是比她小的孩子都可以随意欺辱她。

她就这么想离开吗？甚至不惜成为废人，无修为傍身，也要离开，她可知道，没有一身修为的她会面临什么。

是那些她得罪过的仇家上门报复、仙门中人的惩奸除恶，还有一些宵小之辈徒的猥琐心肠，她和他们一同为尊上办事，见过这么多人看过这么多事，他们不信，不信她不懂这个道理。

“魅六、魅八，剩下的你们来处理。”

阎夜的处理可不是让这两人照顾魅九，而是让这两人负责余下的事，带魅九回魔窟接受酷刑，待到半生不死再将她扔出魔窟。

魔窟，不需要有二心之人。

“阿玖。”

看着魅九亲手废去了一身希望，魅十哽咽，也不愿留在阎夜身边，当下他就废了修为，和魅九一样虚弱地躺在地上，任由阎夜处理。

阎夜：？！

阎夜脸立马就黑了，一个还不够，现在还来第二个，他们真当他魔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啊。

气归气，最后阎夜也没动手杀了这两人，而是踹了魅十一脚才让魅六他们把这两人扛下去了。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真是没用。

阎夜拿魅十撒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气什么，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呢，甚至他喜欢的人，还是他亲手伤害的。

魅五站在那里，对阎夜要攻上君天下抢回襄芩的命令表示一百个不同意，为了一个女人，他要耗费数人的精力打进君天下，还有可能损失几员大将，这些的买卖，不划算。

阎夜剐了他一眼，破天荒没有和他吵，而是让魅四告诉他从君天下传来的信息。

“浮生莲已得，君天下两位仙尊并未怀疑哑儿，还请公子速速赶来，带哑儿离开。”

这是哑儿从君天下传来的信息，阎夜信了，因为他觉得夜如澜和铭锋蠢，肯定认不出哑儿不是风凝雪。

身魂互换这东西，不是谁都能猜到，也不是谁都会知道的。

阎夜自大，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领他命去君天下窃取神器的哑儿并未听他的话不穿粉衣，不做自己。

夜如澜不会干涉他人的喜好，铭锋起初认为哑儿是风凝雪自然也不会管她的衣着，所以渐渐的，哑儿就忘乎所以起来了，把阎夜的叮嘱抛之脑后，自顾自地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了。

夜掌门和师兄这么疼她，肯定不会怀疑她不是风凝雪的，他们说过，她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是公子多虑了。

可以说，是铭锋和夜如澜给了哑儿做回自己的底气，但这底气却是把她自己供了出来，若是阎夜届时攻上仙门，知道哑儿这一被泄露身份的原因，怕是他当场就要砍死过去的自己。

哑儿太蠢，根本做不到他交代的事。

*

秋风萧瑟，七巧节过后就是中元节，中元节过后便是秋分、中秋，八月十五圆又圆，在下一个月圆之夜未到来之际，襄芩便和水天归住在夜如澜的蓝玉轩里。

本来，水天归是风凝雪的弟子，回来也理应住在苍梧峰里的凤崖殿而不是望月崖里的蓝玉轩，但水天归恨那个占据他师父身体的女人，压根不想见到那女人，所以就死乞白赖留了下来。

而襄芩是待在屋里疗伤修炼，有时候出去和夜如澜说些话叙个旧，再不然就是跑屋顶上喝酒去了，根本没怎么理这位大徒弟。

也是，他打她那掌至今还疼着呢，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师徒身份原谅他。

不过，打脸总是来得很快的，等到襄芩恢复记忆的那日，她就不会怨水天归了，因为那时的她知道了一切，想通了很多，心胸也豁达了些。

月圆之夜的前一天晚上，襄芩闲来无事，便拿了坛红颜醉跃上屋顶去喝酒去了。

屋顶上的月很圆很大，襄芩坐在上面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住它，但一伸手，却抓了个虚空。

它离她是这样近，又是那样远。

这晚的月明星稀，让襄芩心情越发沉重，因为她不知未来该如此，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先是魅二，再是凭空冒出的夜如澜，让她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襄芩望着天上的月，对前路有些迷茫。

明天就是十五了，就是换回身体的时候了，到时候换回身体，她该是如何呢？

守护神器守护仙门吗？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漆黑如墨的夜空下，少女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模糊但又明朗，过去这么久，她依旧记得梦境中他着红衣，秉喜秤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算是欢喜的吧，那她呢，心情又是如何？

“大人，我回来了。”

“呜呜呜大人我好委屈啊，有个女人一直欺负我，如果不是我聪明，就要被她欺负死了，呜呜呜——”

半晌后。

“大，大人，你别哭别哭啊，我只是有些委屈想抱怨一下不是真的受欺负了，大人你别哭啊，你放心，我已经接受完系统的惩罚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会一直陪着你的。”

“大人，不哭咱们不哭……”

“小君，小君……”

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