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伏渊将襄芩带回，依旧把她安置在北苑那间院落里。

东苑有萧叔他们在，他不怕萧叔会来为难她。

在房里为襄芩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并帮她擦干净被雷劈得脏兮兮的脸蛋后，伏渊守在床前，原本紧张不已的心也稍微放松下来，只是，想起两人如今的关系，他的心又沉了下去，望着襄芩平静的睡容，他抿着唇，眸子黝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过后，直至房门被敲响，他才从沉思中醒来，顿了顿，最终走出去。

“渊儿，暗牢出事了。”

*

空间内，此时的小君不再是以往的悠闲自得，无聊地晃着两只脚丫子，而是耷拉着小脸，不舍地和襄芩告别。

“大，大人，对，不起，我，得先，回去，一趟，你等，我，我很快，很快，就回来。”

小君的声带系统损坏了，说话断断续续的，虽说这样沟通起来算是勉强，但谁也不知道那毒有没有破坏小君身上的其他系统用件，所以现在回去让博士们帮忙修复好是重中之重，襄芩也知道这个理，因此趁伏渊不在便回到空间和小君告别。

在短时间内，灵魂离开肉体回到空间是被允许的，所以襄芩的灵魂才能离开原主的肉体，回到空间，而这允许灵魂出体的条件则是不许被任务世界里的人发现异常，更不可让天道发现异常，否则，襄芩是万万不能回到空间的。

不过幸好刚才伏渊发现得早，及时抱住襄芩阻止天道再次的雷劈，否则以襄芩想杀世界男主的狂妄举动，怕是灵魂受损，比上一次还严重了，哪里会听得到小君的话，会回到空间。

“对不起小君，我救不了他们，也害了你。”

襄芩哽咽，看到小君变成如今这样，心中的愧疚更甚。

若不是她让小君去暗牢，小君也不会留在那，被人喂下毒药变成如今这样，是她害了它。

“大，人，别哭，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小君声音沙哑，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听起来有些像机械音，尽管如此，它还是伸出小手，用衣袖帮襄芩擦眼泪，不想让襄芩哭。

但对于襄芩来说，小君越是一声责怪都没有，襄芩心头的愧疚更多，她抱着小君小小的身子，沙哑着承诺。

“小君，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大，大人……”

*

晚风拂过墙角的蔷薇，晃动两下，惊醒底下安睡的昆虫，枯黄的落叶随之掠起，夜幕已深，黑漆的夜色里只能瞧见模糊的影子。

西苑最北端，往常最安静的一块地方，却在今夜朦胧的夜色中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堆人在那里往返走动，直到夜半丑时那里才恢复宁静，与此同时，魔教后山一处空阔的山地上，一名红衣男子跪在那，吹了一夜冷风，天亮才离去。

在他面前，是一座座刚立好的坟墓，瘆人又令人看了心情沉重。

次日一早。

伏渊回到房中，依旧守着襄芩。

襄芩被天雷所劈，虽灵魂受损没有上次那么严重，但肉体受伤所以还是昏迷状态。

萧无痕昨夜因和伏渊详谈以后知晓襄芩是“苏媛芷”的身份，对其成见少了许多，但又得知襄芩是丐帮之女，内心纠葛，他放不下正魔两派的成见，所以最后睁一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两人的事。

丐帮其他人死后，只剩舒亦笙一人活了下来。

萧无痕当晚来告诉伏渊暗牢之内的情况后，伏渊才行色匆匆赶过去，这才明白襄芩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过去时为时已晚，在众多尸体中，舒亦笙靠在那，一见他出现便狠狠地瞪着他，充满恨意的眼神，伏渊此生不会忘。

他尝试解释过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可惜舒亦笙不会再相信他。

伏渊没办法，也不再浪费口舌，只是让人把死去的人埋在后山，并且放了舒亦笙。

中了四长老的毒，所有人都死，只有舒亦笙没死，是因为舒亦笙体质特殊，因儿时某些事，现在任何毒对他都没用，迷药、软筋散除外，所以当初伍媛芷三番两次偷偷给他下药舒亦笙都无事的缘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药人，本就用来试验各种毒药，只有活下来的，才能百毒不侵，才有资格成为的毒人。

可惜，舒亦笙不是真正的毒人，所以迷药才会对他起效，若他当初没有逃跑成功，想必今时今日，软筋散也奈何不了他，同样，也没有今日的舒亦笙。

萧无痕站在一旁，对伏渊的所举默不作声，既不出言反对也不开口称赞。

逝者已逝，他不可能阻拦伏渊不让人入土为安，哪怕对方是敌人，也有这个资格安于地下。

只是，看了两眼紧闭，早已死透的苏若景，萧无痕摇头，眼里的惋惜更甚。

他原以为这孩子前途无量，靠他这身武功和见识定能在武功闯出风浪，但造化弄人，好人也不一定能平安。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睡，伏渊结合襄芩的话，再盘问看守的弟子，很容易就找到下手之人是谁。

只是，在伏渊怒气冲冲想去质问伍长老时，萧无痕拦住了他。

很明显，伍长老不能死，不管他是为私欲或是为大局，伍长老都罪不至死。

于情，伍长老杀了丐帮这么多人，是为他女儿报仇，合乎常理，于理，丐帮所有人皆是阶下囚，伏渊作为教主，若是因外人而杀了自己人，怕是寒了底下人的心，更不服从他这个教主。

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全教上下，实在不值当。

闻言，伏渊眸子冷冽，盯着萧无痕，两只拳头攥得巨大响，而站在对面的萧无痕没有继续劝说伏渊，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前，无声地阻拦着他。

渊儿该知道，动了伍长老他会有什么后果，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和魔教作对的丐帮之女，他这么做，是否值当。

萧无痕知晓一切后，对襄芩确有一丝愧疚，但这点愧疚并不值得他会放任伏渊杀伍长老，哪怕伍长老杀了他欣赏的人才，萧无痕也没有对伍长老起杀心。

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外人，而去杀自己人，甚至不惜让教内起内讧，这是愚蠢的人才会干出来的事。

渊儿可以惩罚伍长老擅自行动之罪，可以夺去他长老之位，但他若想为苏倾月报灭门之仇，这是半点没可能的。

萧无痕等着伏渊，等他退后一步，等万事大吉，皆大欢喜。

许久过后，伏渊开口了，他的话，确实让萧无痕松了口气，但也让萧无痕提起了心。

“萧叔放心，我不会杀伍长老，但是两日后，我要离开这，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