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辉的眼神直到看不见苏时舒的身影才从窗户边收了回来，就听见了太子和封子瑜之间的对话。

“子瑜，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可是宫里侍奉的不尽心。”作为同父同母的兄弟，太子关心的问道。

“没事皇兄，就是我起来晚了。”封子瑜简单回答，就去了位置，没有和太子多说一句。

春节过后第一天上课，他丑时就在宫里等着父皇母后的传唤，可惜都等到寅时末，也没有等到宫人的传唤，忍不住唤人去问，得到却是太子早就从宫里离开，皇后已经休息了，没有人记得他。

封子瑜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笑话，是个意外，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用了一盏茶时间，他匆忙收拾了心情，就打算骑马来太师府，没有想到上马时，宫人没有扶住他，摔在了地上。

“好，以后夜里莫要太过用功了，要注意休息。”太子见封子瑜安静看书，才回过头接着给三皇子解惑。

三皇子见太子如此关心封子瑜，心里羡慕极了，惋惜为什么他就不能是太子的同胞兄弟。

“谢谢大哥，我明白了。”三皇子心满意足抱着书本回到座位上，继续读书，写苏太师布置的文章。

苏太师见太子和三皇子说话，就来到养子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却发现顾佑辉写得狗爬字，拿起旁边的戒尺就在他的桌子上敲了起来。

“佑辉，我前几天给你的字帖是不是吃了？你这字真是和你父亲一脉相承，和鬼画符似的，我知道你想要成为你父亲那般的大将军，但是大将军也不能写一手狗爬字啊……”

顾佑辉是苏太师和皇上一同开辟新天地的顾将军遗腹子，在攻破前朝皇城时替皇上挡了敌军射来的箭，之后顾将军的夫人接到消息受刺激七个月难产，只留下顾佑辉。

新生儿无人照看，苏太师就和皇上说了由他收养了顾佑辉，隔了三年苏夫人有了苏时舒，顾佑辉就一直在苏时舒后面保护她。

“干爹，我没有，就是你给我那些字帖上面的字长得都娘们唧唧的，不是个大男人应该写得字，胡伯他们说了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字就要有自己的个性，这就是个性。”

顾佑辉站起身，挺起胸膛，是在自信的举起自己写得字帖给屋内其他的人看，三皇子扑哧一声就笑了。

封子瑜微抬头看见顾佑辉得意洋洋的模样，不屑撇了嘴，低头继续看他的《论语》，现在他和大哥之间还有三本书的差距，需要迅速赶上才是。

“你就是要气死我，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就是你爹派来气死我的。”苏太师气愤将戒尺在空中胡乱挥舞，张牙舞爪的。

顾佑辉见他真的惹苏太师生气了，立刻就像个鹌鹑似的，没有了气势，缩着身子在座位上窝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封子瑜听到苏太师训儿子，翻书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忍不住微抬眼皮看见苏太师和顾佑辉的互动，露出一丝既向往又嫉妒的眼神。

太子见顾佑辉都快缩到没有了，忙开口为他解围。“师父，现在子瑜也到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听到得意门生召唤，苏太师的理智回归，瞪了一眼顾佑辉，将戒尺扔到顾佑辉桌子上，下课老子再收拾你。

“咱们讲到哪里了？”苏太师整理领口，咳嗽了几声，端着四方步回到座位上，发现刚才女儿跑进来时带起来风，将他书桌上的书本翻乱了，有些记不得之前说到哪里了。

太子没有等到师父的讲课声，抬头看见苏太师略带迷茫的眼神，低笑一声，师父这是被顾师弟气糊涂了。

“师父，刚才你所说的上略，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招揽英豪容易，但如何将众人之心合成一股绳，往一个地方使劲，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这个啊，太子是这样理解，要想众志成城，必须有一个共同目标，共同敌人……”苏太师知道太子为他解围，就将这段上略扒开了仔细说与太子听。

“其实说起来就就是一个词，人心。”苏太师最后总结。“我和皇上为什么能建立新王朝，主要就是大朔朝末期君王昏庸，官员鱼肉百姓，让天下的人民有了共同的目标，我们才能得人心。”

“师父，我明白，不如今日就以此为题，我做一篇文章，明天呈给师父看看。”太子不想霸占苏太师全部时间，主动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苏太师看看假装看书的顾佑辉，认真做笔记的三皇子和喜欢抢进度的封子瑜，遗憾的放下《三略六韬》，让太子自便。

他先去了三皇子的书桌旁，看见三皇子没有往下看书，而是在书本上记录了自己读书的感悟和太子的理解，点点头，这样才是正道。

苏太师就没有打扰三皇子的进度，转身看向隔壁的二皇子，《论语》已经快要看完了，但是书上干干净净，他摇了摇头，这样读书哪里能真的知道书中真意啊。

“二皇子，读《论语》可有什么所得啊？”苏太师是想看看二皇子如何回答。

“我都已经读懂并背了下来，立刻就可以看《中庸》了。”封子瑜以为苏太师看见他进度太快，询问他接下来的安排。

“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你的感悟吧。”苏太师严肃的说道。

“苏太师，感悟有些多，我回去写回来给您看吧。”封子瑜看了看今日翻过的记录，已经有了三分之一的厚度，他要好好想想苏太师喜好做出回答。

“也罢。”苏太师就想往顾佑辉的方向走，被封子瑜叫住了。

“苏太师，刚才你和皇兄说的“人心”，我觉得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解答皇兄的疑惑，将那些人最在乎的控制在手里，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

“并不是长久之计。”苏太师不太认同，“此举也非是君子大丈夫所为。”

封子瑜见苏太师不赞同他的想法，直接就闭嘴了，不想惹苏太师厌恶，让他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

苏太师则摇摇头，二皇子的想法都太过激进，不切实际，容易登高跌落，回头要好好让他看看《中庸》，纠正他的思维才是。

走到顾佑辉书桌前，看见他认真看书，心里略显安慰，但走到他的身后，就看见里面是习武之术，立刻就火冒三丈，到处寻找戒尺的踪迹，他要教训这个不乖儿子！

屋内热热闹闹，屋外的雪花随风飞舞，将一切痕迹都掩盖在白色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