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俭冷笑：“你想独善其身。”

“后面不还有句，达则兼济天下么。”这句话沈姮还是背的出来的：“我既然做不到兼济天下，独善其身有何不可？”

谢俭冷看着她：“你曾说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会与我共进退，也说过我们要做最亲的一家人。”

这是她以前说的，沈姮道：“我是说过。我说这话时是真心的，”额，这话听着像是渣男语录里面的：“可遇到的事情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真心？有事就和离是你的真心？”

见谢俭是真的生气了，沈姮道：“那劝不动你，我能怎么办？是你说我劝阻没用，执意要在这个时候报仇，我也不能每天绑着你吧。”

“你对我从未有过真心，是不是？”

“我都愿意为你生孩子了，自然也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沈姮的声音依旧温和：“真心不代表要依附别人生活，你要做的事，我阻止不了。我也不想看到你以这样的方式去报仇，所以只能离开？”

“好啊，你离开。把你所有的银子都留下，然后我娶别的女人，把这些银子都给她用。”

“你敢。”沈姮脾气也上来了，一件事归一件事，怎么扯上钱了？太过分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堂堂八尺男儿，吏部侍郎，还受女人威胁？

“你。”沈姮被气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随便。”

谢俭被噎了下。

屋内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

沈姮拉了拉他的袖子：“阿俭。”

谢俭没搭理。

“阿俭，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是什么意思呀？”沈姮坐近，将头靠在谢俭的肩膀上，温柔的说：“其实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是不是？”

谢俭没应她。

“阿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愿意与你共进退，这句话一直不会变。可如果你报仇会造成江山毁灭，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甚至血流成河，”沈姮温声说：“这样的你会让我害怕。”

她不想跟一个如此极端的人生活在一起。

就算勉强在一起，最终还是会变成陌路的。

看着阿姮眼中的温柔和坚定，谢俭深吸了口气：“好，我答应你，报仇是个人的事，绝不涉及无辜。”他不想她怕他。

沈姮抱紧了他，其实这事谢俭早就想明白，要不然也不会写下那句话：“阿俭，你心里若难过跟我说，别压着。”

有些事做错了无伤大雅。

有些事做错了，是再也回不了头的。

沈姮一直希望谢俭能报的了仇，也回的了头。

谢俭起身，来到了桌前拿出纸笔，不一会，他将写满了字的纸交给了沈姮。

“永不和离书？”沈姮看了眼，往下看，越看脸色越黑，上面的内容，是以后谢俭做出任何事来，她绝对不离不弃的约定，最过分的是最后一条内容：“哪怕和离了，也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按手印吧。”谢俭拿过印泥，先自己按了下去。

沈姮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份霸王条款，这家伙幼不幼稚，可心里也挺心疼他的，谢俭为了大局能暂时放下仇恨，挺难得：“这种没什么新意，要不我发个誓吧？”

反正雷也打不到。

谢俭冷笑的看着她：“我不信老天，只信白纸黑字。”

沈姮：“......”

于是，做出了她这辈子最为屈辱的事，愤愤的按下了手印。

小谢旻回来的那天，下起了大雪。

“阿娘，阿婶，嬷嬷。”兴奋的声音从门口一路来到了内院。

夏氏激动的跑出耳房，就看见儿子站在院子里，头戴金丝小冠子，一身锦衣绸袄，外罩一件小貂氅，还是熟悉的可爱清俊模样，长高了。

“旻儿，旻儿。”夏氏眼眶湿润，自丈夫出事后，她就没再见过儿子，都有小半年了。

母子俩紧紧相拥在一起。

“阿娘，我考中童生了。”小旻儿激动的说：“我考中童生了。”

“真的？旻儿真棒。”夏氏原本想不哭的，没想到儿子这么出息，一激动眼泪不停的掉。

沈姮和冯嬷嬷相视一笑。

“阿婶，嬷嬷。”小旻儿朝着俩人一揖。

沈姮正张开双臂，以为旻儿会像以前那样扑过来，没想竟然讲起规矩了。

“阿婶，我现在是童生了，已经是个大人，你万不可再把我当成小娃稚子。”小旻儿一本正经的说。

沈姮囧囧的看着旻儿，走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揉了揉：“旻儿，你也太可爱了。”

小旻儿一脸无奈的任沈姮揉着，算了，反正也没外人瞧见。

这一晚上，是谢家这半年来最为高兴的一天。

连大嫂夏氏也多喝了几杯。

一家人吃完饭后来到院子里，此时的雪很大，密密麻麻的，柳岗和珍珠，阿婵他们已经堆了好几个雪人。

婢女们年纪都小，玩起这个来很尽兴，也颇有创意。

珍珠将木炭做成了雪人的眼睛和鼻子，还给撑了把小伞，颇为有趣。

“旻儿，怎么不去玩？”夏氏问儿子。

小谢旻一脸纠结，毕竟他现在是大人了，阿爷让他要有架子，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敬他。

“旻儿，快来啊。”沈姮已经开始堆雪人了：“今天我们来堆十二生肖。”

小谢旻眼睛一亮：“来啦。”

谢俭看着院子里玩的不亦乐呼的阿姮和旻儿，目光难得的柔和，虽然父亲的冤未申，大哥的仇未报，可眼前的一切依然很美好。

玩雪结束时，叔侄俩人去了书房聊天。

沈姮和大家一起烤地瓜，边烤边听着嬷嬷讲一些宫里和宁王府的趣事。

珍珠，阿婵，喜鹊，檀云几人最喜欢的便是听嬷嬷讲这些。

沈姮也喜欢听，在嬷嬷的讲述下，宫里这样被人认为不是勾心斗角便是困住女子一生牢笼的地方也变的有人情味。

“地瓜烤好了。”柳岗将地瓜拿出来，给夏氏，东家，嬷嬷等人分过去。

“我去给阿俭和旻儿。”沈姮用盘子盛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地瓜去给叔侄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