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的或许并非真实。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当一只非人类的手臂从半空中探了出来时。

楚子杭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如同一只突然被刺激到软肋的孤狼，眼尾如刀光掠过寒意。

他本就将自我锻造为武器，如苦行僧一般生活，此时鎏金璀璨的瞳孔有血色掠过。

‘……诺玛，回答。’

他的面色冰寒，攥着村雨的手指已经发白。

从一开始进入餐厅里类似尼伯龙根的独立世界，迅速掉线的系统未曾答话。

那是一只从未在人类的现实中出现过的生物，青色鳞片细细密密交叠在一起，覆盖住了整个类似蜥蜴一样的手臂。

原本应当为手指和指甲的地方，并非是纯粹的肉体，而是泛着无机质的金属光泽，只靠目测就毫不怀疑，这只爪子能将一个人的骨头抓碎。

当它整个身子彻底从漩涡中拉扯出来，张麒麟发觉对方有超过两米的可怕身高，它的嘴巴是蜥蜴一样的面孔，下半身却更类似人类直立行走，尾端还有蛇一样的尾巴。

车厢一直没有停止住震动，餐台上摆满的五颜六色的玻璃瓶在这震动下破碎，里面的粘稠得饮料洒在地毯上，像晕染开大片的血迹。

屋里弥漫着白水混合着工业糖精的味道，几乎都要被融化进这甜蜜的糖水中去。

额前溢出一点冷汗浸湿了鬓角，张麒麟几乎要忍不住拽着楚子杭，飞速退出这个车厢了。

并非只有一只，成群结队的非人生物从漩涡中挤了出来，化作一片浓稠的黑影。

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很不妙。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短暂的记忆碎片中从未有过如此生物的相关知识，即便是墓中的粽子会有些千奇百怪的模样，却也不曾有这般让他如同面临天敌一般的气势。

像是来自遥远的西方传说中的生物，比如龙。

“你见过？”张麒麟低声问了一句，他从对方冰冷的眼神里品出这种生物或许并非凭空出现。

楚子杭看了他一眼，飞速冷静了下来，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如今像是上了发条的最精准钟表，短时间完成自我调控，排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死侍。”

两个字从他淡色的唇间吐出，楚子杭握紧村雨，目光粗略将整个餐厅一扫。

它们与楚子杭记忆中所见过的各种类型的死侍都有着一部分相似之处，似乎各取了其中的一部分构建而成，既有人类、蜥蜴、蛇的痕迹，也有属于龙的基因。

像是一个被临时拼凑起来的恶作剧，充满着随便与诡异的风采。

跳出那些原本熟记于心的设定，他以第三者的视角，冷静观察这些死侍们的行动，隐隐的金色拂过弯起的睫毛，眼中纯粹的金色似乎愈发深邃。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抽离了情绪，周身凝聚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完全无法靠近。

张麒麟的神色里带了点担忧，从一开始情绪就很稳定的楚子杭，眼下似乎有点出岔子了，但这是时候死侍已经蠢蠢欲动，无暇顾及其他。

楚子杭似有所觉，回头安抚性看了他一眼，然后清冷的嗓音飞快把所有知道的内容迅速交代干净。

“它们的身上被青色的龙鳞包裹，皮肤坚硬如铁，通常的子弹很难穿透，

但缺乏最基本的灵智，身手很快，只有本能，喜好追逐活物，极度嗜血。”

金色的眼瞳如同捕捉到猎物的大型野兽，牢牢锁定在餐厅中央拥挤的黑影里。

如果要解决这些东西，只有一个途径——

【爆血】

传承自狮心会最珍贵也最极端的秘法，也是被禁止的秘法。

一旦使用爆血，力量和血液浓度会得到极度提升的技术。

血脉的浓度也会直线逼近龙王，一旦越过了50%的警戒线，混血种就会被体内的龙类基因迅速同化，

但又因为本身自带人类基因的反抗，无限接近纯种龙族，却始终无法成为100%的纯血龙王。

最后只能变作没有神智、极度嗜血的怪物——死侍。

提升血脉得到力量很容易让人上瘾，一旦开启没有人能把握停止。

楚子杭无法确定现在的自己能不能做到，记忆中有关于【爆血】使用的具体画面被刻意模糊掉了，只有开启后的使用体验还在。

应当是系统屏蔽了相关的画面，避免他从这些记忆中得到技能信息。

但这难不倒他。

他微微眯起眼睛，集中精神从储存人体记忆的细胞中试图榨取出细微的线索。

人的大脑是最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即便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偶尔会从一闪而过的碎片中重新想起一些未被记忆刻意存储的画面。

有时候稍加诱导，就能迅速浮现出来。

开启记忆宫殿，信息如洪流在半空中穿梭而过，几乎很难抓住只言片语，无数的光影与画面倒映在瞳孔。

他在半空中伸出手，精准捕捉到那个夜晚——

陈旧泛黄纸张上只有寥寥几笔的内容，金色的眼瞳与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对峙。

对方粗粝的嗓音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问道，“即便是会堕落成为死侍斩于刀下，你也确定吗？”

他看见自己容颜稚嫩，身量如同被精准刻度过的直尺，金瞳灼灼，像是火焰在燃烧，开口时未曾犹豫，“确定。”

薄薄的一张纸片上递在手上，狮心会传承无数个岁月的最高机密，记载着所有关于【爆血】的禁忌与要点。

楚子杭猛然睁开眼，一道清脆的鞭声骤然爆裂于上空，空气中分子向外膨胀、摩擦发出泡沫碎裂的声响。

张麒麟徒然扫了过来，他感受到一种极大的威胁将要在这里诞生，不可控、不可见。

而危险的源头，黑色的眼瞳凝视着青年沉静的面容——楚子杭。

嗅觉、听觉、视觉在一瞬间提升了无数倍，这个房间中一切的信息似乎都已经被这具躯壳尽数捕捉，大脑成为最完美的中央处理器，飞速将庞杂的信息过滤、粉碎、重组传输给思维逻辑。

楚子杭暗金色的眼眸，一瞬间明亮得仿佛能照亮夜空。

【一度?爆血】开启！

【言灵?君焰】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