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再让姑娘随意欺负六皇子了，若是被记恨上总归是个隐患。

亏得姑娘从来不怕六皇子。钟嬷嬷看了一眼前方的少女背影，心中感叹，自家姑娘总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六皇子看人的时候那么渗人，姑娘却从没有感觉到过。

“爹！”

辛渺回到府中，辛国舅早就等候女儿多时，一听到闺女的声音立刻大步走出来亲自迎接。

“今日怎么出宫这么迟？可是给皇后娘娘闯祸了？”

辛素华出宫前就叮嘱过辛渺，让她闭紧嘴巴谁也不准说。

此时听到辛国舅的话，辛渺瞪了一眼笑呵呵的男人。

“爹整天就不想我点好的，我一出宫你就气我！”

话落，她推开男人要揽着她的手，气呼呼地往府里跑。

“怎么了这是？”辛国舅摸了摸脑袋，茫然地看着女儿跑走的方向，“你们小姐这是发什么脾气？”

钟嬷嬷朝国舅行了个礼，忙解释道，“姑娘今日和皇后娘娘拌了几句嘴，心情不大好。”

“原来是这样。她姑母是为她着想，这丫头拧巴性子，脑子里转不过弯。”

辛国舅责怪了女儿一句，对钟嬷嬷笑道，“嬷嬷回去的时候告诉娘娘，别为这丫头生气，管教她的时候尽管教，别惯着她。”

“哎，奴婢知道了。”

钟嬷嬷低头应下，心里暗暗腹诽，这俩主子都觉得自己是最疼姑娘的人。

皇后娘娘担心姑娘私会的事暴露后国舅爷给姑娘脸色看，国舅爷担心姑娘在宫中没大没小惹怒了皇后娘娘。

俩人大哥不说二哥，一个赛一个地溺爱姑娘，姑娘被惯坏了怪谁呢？

＊

辛渺在辛府中被钟嬷嬷严防死守禁止出门的时候，皇后在宫中也开始了调查。

她派人去打听英国公府近期的府中秘事，不管大事小事全都要，重点是冯琸的消息。

这些公侯之家门槛够高，口风却不怎么严。

毕竟上下不是一条心，想打探谁的消息往他敌对的那房去问问准能知道。

没费太多功夫，皇后就搜集到了冯琸的近况。

“定亲了？！”

打听到冯琸已经和英国公部下之女定亲的消息，辛素华惊怒不已。

“这无耻小儿已经定亲，竟然还敢来招惹渺儿！”

他眼里还有没有国舅府？有没有皇后的地位？

“娘娘莫气，这可能就是冯家小儿勾引咱们姑娘私会的原因。”

老仆忙给辛素华顺了顺后背，“您想，冯小儿在府中不受重视，至少在英国公眼中比不过他异母兄长，英国公给他定下这门亲显然也不准备让小儿媳日后主掌中馈，这婚事对冯小儿毫无助力，他可不得动些歪心思换个厉害的娘子？”

“所以他就敢把心思动到渺儿身上？”

皇后骂了一句无耻，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仆人不说，皇后也是这么想的。

换任何人来，他们都得跟皇后的想法一样。

实在是正常人都这个想法——冒着巨大风险做出这种事，不为了利益难道纯粹是色心上头吗？

可偏偏冯琸就不是个正常人。

他有继承英国公府的远大梦想，但他没有为此冒险的胆量，英国公板着脸看他一眼，他就浑身冷汗不敢动弹。

违背英国公定下的亲事换个娘子？冯琸是真不敢。

他的胆量都用在了女人身上。

皇后定了定神，冷笑：“他都已经定了亲，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咱们可不能做这种事。”

“娘娘说的对，依老奴看，这冯小儿跟咱姑娘本也不相配，他该娶谁还得娶谁。”

皇后不发一言，心里思量着怎么报复回去，被人算计一通不能吃个闷亏就算了。

“娘娘，陛下来了。”

殿外，宫女垂首低耳快步赶来禀报。

辛素华思绪一收，扶着老仆的手站起身。

刚走了两步，殿外就传来皇帝的笑声。

“难怪今日这殿里殿外安静得很，朕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儿是那丫头出宫的日子。”

皇帝大跨步走进来，辛素华笑着迎上去。

“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路上风大，小心着凉。”

皇帝拉起辛素华的手握住，笑道，“少了个捣蛋鬼，朕怕你一个人待着着急，过来陪陪你。”

“臣妾早就习惯了。”

“那就是不乐意朕过来了？”

皇帝故意板着脸，辛素华往皇帝肩头靠了靠，轻声笑道，“怎么会？陛下过来，臣妾心里高兴得很。”

皇帝多年养尊处优，面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轮廓，再配上掌握四海的权力，虽说年岁已高，但保养的不错，魅力依旧。

皇后看惯了这张脸，年少时稀薄的少女情愫早就没了，但如今面对皇帝她偶尔也会做出羞涩模样，满足一下皇帝想要的夫妻情趣。

帝后二人并肩坐在软榻上说了说家常话，又聊起往事。

皇帝：“只可惜当年那个孩子没有留住.......”

皇后神色黯然：“是臣妾没有这个福分。”

“瞎说，你若是没有福分，怎么会把渺儿那孩子养的这么好？”

皇帝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叹息道，“你性子太倔，这么多年朕让你再养个男孩，你总是不要。”

“臣妾自己就经历过失去孩儿的痛苦，又怎么忍心再让别人母子分离？”

“你太心善了，养在你膝下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运道，又不是让他们母子从此不再见面，怎么能和华儿你失去孩儿相比？”

“陛下别说了，孩子都大了，再提这事他们心里也不高兴。”皇后靠到皇帝怀里，叹道，“臣妾命里注定无子，陛下已经如此体恤我让我把渺儿养在身边，再多要一些臣妾就太贪心了。”

三言两语把此事糊弄过去，皇帝总算不提这茬，换了个话题。

皇后心里无奈。

年轻的时候她或许想过从别的妃嫔那里抱养一个皇子，可随着年纪渐长，皇后是越发不想了。

有渺儿在身边，她本就不缺孩子陪伴。

再者，她是皇后，只要她地位稳固，皇帝百年之后无论谁登基她都是太后，何必多费功夫。

养别人的儿子养到头来也是给别人做嫁衣，人家亲近的还是自己亲娘，养来养去养成仇，说不定反而落个不好。

前朝孝安皇后抱养妃嫔之子，尽心尽力帮其夺得皇位，可最终小皇帝登基后封两宫太后，却让亲娘压养母一头。

每每想到这个案例，辛素华虽然知道孝安皇后行事上也有为人诟病的地方，但她们同为皇后，辛素华没法站在公正立场上看事，更加坚定不抱养皇子的决心。

抱养了就要下注，如今那些个庶子她谁也不偏袒，稳坐钓鱼台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