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官职，顾长虹可是与邹睿诚平级的，所以当他提出要带走金良才时，孙捕头顺水推舟就交了人。

对孙捕头来说，金良才就是块烫手山芋，他一个小小的捕头可不想得罪金家，既然镇武司要人，他何乐而不为呢？

顾长虹等人走后，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郑文轩将云凝蓉送回云府门前，两人相视而立，谁也舍不得先离开。

来往的行人看着举止怪异的两人，纷纷露出暧昧的眼神，心中却出奇一致的感慨着：

好一对璧人！

云凝蓉脸嫩，率先遭不住，趁着没人注意，她在郑文轩脸颊上轻吻一记，随后丢下一句：

“今天，我很开心！”

转身就跑进了云府的大门，然而她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尽，就在前厅遇到了正襟危坐的云夫人。

“娘！”

云凝蓉轻唤一声，其中多少带着点儿心虚的味道，她娘亲这般阵仗，一看就是为了午宴的事儿来兴师问罪的。

果不其然，云夫人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亲啊，说吧，你和文轩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他明明就要松口了，你为什么要替他岔过去？”

见云夫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云凝蓉心知瞒不下去了，只好说道：

“娘，你跟我来，我慢慢跟你说。”

云凝蓉带着云夫人回到闺房，关好门窗后，把发生在洛京的事情和盘托出，没有一丝保留。

说到最后，她紧贴着云夫人坐下，将螓首靠在对方肩头，幽幽地道：

“娘亲，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并非文轩的良配，如今他能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前途一片光明，我不能害了他，

而且公主殿下蕙质兰心，温柔大方，从未对我升起嫉妒之心，还与我姐妹相称，我真不能断了她和文轩之间的缘分。”

云夫人听后，颓然无语。

若是换个人，她绝对会让去女儿争上一争，可对方偏偏是大周朝唯一的公主殿下，是天下间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她怎么想女儿都没有胜算。

“要不，你和文轩分开吧，天下好儿郎千千万，娘就不信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沉默良久，云夫人忽然开口说道。

云凝蓉用鼻尖在娘亲脸上蹭了蹭，娇嗔道：

“娘，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除了文轩，女儿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别人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娘只是替你觉得不值，论容貌，论家世，哪个你不是上上之选，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呢？”

云夫人叹气道，她实在想不通，郑文轩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女儿如此死心塌地。

“女儿没觉得委屈呀，能跟他在一起，女儿就已经满足了，有没有那一纸婚书，真的不重要。”

云凝蓉展颜一笑道，眼中满溢着幸福，云夫人看在眼中，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年她说起云烨时，想必也是这种眼神吧！

“既然如此，那...”

云夫人回过神后，突然凑到女儿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这能行吗？”

听完云夫人的话，云凝蓉的脸颊顿时变得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仿佛喝醉了一般。

“如果他连这点儿事都不能接受，我这个做娘的，拼着让你恨一辈子，也要阻止你们在一起。”

云夫人语气坚定，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她最后的考验。

云凝蓉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相信郑文轩不会让她失望。

“这几天你先不要见他了，省得你跟他通气，娘这边也得先准备准备，等万事俱备，娘自会派人请他过来。”

云夫人叮嘱了两句后，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云凝蓉坐在绣床上，整个人晕乎乎的，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

郑文轩赶回月莲山庄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还没进山庄大门，守卫就通知他，太子殿下有请。

都已经这么晚了，他找我干什么？

郑文轩颇为疑惑，思来想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猛地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已来到了上官靖居住的院落。

房门前，厉缺抱刀而立，见到来人是郑文轩，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咯吱！”

郑文轩径自推开房门，略有些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异常明显。

上官靖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是郑文轩之后，脸上瞬间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道：

“不敲门就进来，我一寻思就是你小子，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文轩佯装不懂，明知故问道。

“你下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还跟我装傻，说吧，你和云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靖毫不犹豫地戳穿了郑文轩的掩饰，他暗中派人出去，本来是想搜寻古千幻的踪迹。

没成想古千幻没找到，却带回了另一个消息，那就是郑文轩和云凝蓉同游月漪湖，还跟人发生了冲突。

他之前就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现在更是坐实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想着找郑文轩谈谈。

听闻此言，郑文轩眼珠转了转，故作轻松道：

“没什么，云小姐感念我替她父亲洗刷冤屈，这才带着我游湖泛舟，岂料碰上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真是倒霉到家了！”

上官靖没有理会郑文轩的敷衍之词，只见他大袖一甩，声音中的温度明显降了几分道：

“你这家伙，还在这儿而睁眼说瞎话，那天我们不小心中了‘软筋血毒’之后，你最先替云小姐解的毒，当时你脸上那份关切，我绝对不会看错，

还有，事后我让你送云小姐回去，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按常理来讲，你难道不该守在我身旁，以防逆贼杀个回马枪么？”

“我先替云小姐解毒，是因为她实力最弱，之后选择送她回去，也是因为顾老和厉缺都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郑文轩极力解释道，只不过他的理由多少有些苍白无力。

“郑兄，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虽然咱们是朋友，但作为柔儿的哥哥，我必须先替她着想，你若不把这件事说清，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见柔儿。”

上官靖肃容道，他必须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沉默！

良久的沉默！

郑文轩暗自苦笑，看来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之前以为是上官靖的默许，现在来看却是对方的试探。

他没打算瞒一辈子，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内心还是有几分忐忑。

他不知道上官靖知道真相后，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是决然地让他离开上官柔，还是默许了云凝蓉的存在。

“这事还要从我出来寻找师父说起...”

郑文轩将他和云凝蓉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删减，一切都是最真实的模样。

“你是说...你在认识柔儿之前，就和云小姐私定了终身，并且柔儿她还知道这件事？”

上官靖难以置信，这小子不就是救了自己妹妹一命么，怎就把她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郑文轩摊了摊手，带着几分无奈道：

“我没必要骗你，不说别的，单说云家的案子，就是柔儿劝你接下的吧，我说的对是不对？你若还是不信，回去之后找柔儿一问便知。”

怪不得自己妹妹会突然和一介商贾之女成为朋友，还帮她到自己这儿寻求帮助，原因竟落在郑文轩身上。

以往的种种疑惑，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上官靖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

“跟云小姐断了吧！”上官靖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

郑文轩讶异出声，他试想过上官靖会有这种想法，但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干脆。

上官靖没想到郑文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压了压手道：

“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其实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没有什么，只要柔儿能接受，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异议，但你不要忘了一个人...”

“你是说...陛下？”

沉吟片刻后，郑文轩带着点不确定说道。

上官靖面容严肃地点点头，以极其认真的口吻道：

“没错，就是父皇，你也知道，他一生专情，除了我母后之外，就没纳过第二个妃子，为此他当年甚至一度要放弃皇位，

我是储君，他也许不会在这方面苛责于我，但柔儿那边，我估计他绝对不能忍受驸马用情不专，也就是说，你想娶柔儿，就必须和其他女人断了联系，

所以，站在柔儿哥哥的角度上，我劝你还是跟云小姐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柔儿，那样的话你想怎样都可以。”

“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转机吗？”

郑文轩无比头痛，他没想到上官柔的身份，居然会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最大障碍。

“当然有，比如你或者你师父，成为传说中的逍遥境，这样的话父皇绝对不会反对。”

上官靖回了一句，无形间又在郑文轩的心头浇了一盆凉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那可是逍遥境啊，虚无缥缈，几百年都没人踏足过那个境界了。”

郑文轩有些哭笑不得，他要是真有逍遥境的实力，别说想娶个公主了，就是想当皇帝都行。

至于他师父，郑文轩虽然至今都看不透，但他能确定的是，对方离逍遥境也相去甚远。

“行了，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希望你能有个明智的选择。”

上官靖打了个哈欠道，这也就是他看好郑文轩，换个人他才懒得说这么多。

见对方困意上涌，郑文轩也不废话，果断选择离开。

其实今晚这番畅谈，他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起码他现在能够确定，上官靖这个做哥哥的，不会成为他和上官柔之间的阻力，这就够了。

至于放弃某个人之类的，对他来说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