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晴起身将许念彤扶了起来，随后用双手托着许念彤的脸蛋，将她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用大拇指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念彤，你比我小上几岁，这些年来虽然你一直叫我夫人，但我心中从未把你当成下人看待，你有你的坚持我能够理解，但这并不妨碍我把你当成妹妹看待。”

陆菲晴注视着许念彤的双眸，眼中满是怜爱之色地述说着。

“你心中的委屈，遭受的苦难，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报仇固然重要，但你的人生并不该只有仇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应该出去看看。”

“等所有的事情了结之后，你就与我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吧，我们共同迎接新生，也许在将来的某天，你能遇到如意郎君也说不定。”

随着陆菲晴对美好未来的描绘，许念彤原本黯淡的眼眸，忽然间亮了起来，她抬起手覆在陆菲晴的柔荑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许念彤貌似已经解开心结，陆菲晴心中亦是畅快了许多，她对许念彤同样报以笑容，房间内的氛围顿时变得温馨起来。

在这之后不久，许念彤便告辞离开了，就在她转身背对陆菲晴后，她眼神中明媚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执拗与哀伤，可惜陆菲晴并没有看到...

夜已深沉，月明星稀。

现在明明应该是休息的时间，可在天衣楼的西北角，却仍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此处是莫连山的住所，在昏黄的油灯下，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木雕，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那是个女子的木雕，雕刻得栩栩如生，从木雕极美的面容来看，赫然是以陆菲晴为模子雕刻而成的。

这个木雕由莫连山亲自操刀，事到如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雕刻了多少次，才得到这么个令他满意的作品。

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天衣楼右护法，背地里居然还是雕刻大师。

最初，莫连山轻轻地抚摸着木雕的脸庞，眼中的温柔之色几乎要溢了出来。

而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举起胳膊就要将木雕掷于地上，可他的动作就这么定格在了这一刻，脸上的表情变了再变，最终他颓然地化为了一声叹息。

“是什么事让我们天衣楼的右护法如此发愁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在莫连山的耳边响起，仿若魔鬼的低吟。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莫连山一跳，可随即他就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的手段，而想要做到这一步，至少也要化海境的实力。

在他的认知中，如今的天衣楼只有二长老金九洪这么一个化海境的高手，那么来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二长老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莫连山一边作出回应，一边将木雕放到桌上，用一方锦帕盖好。

“怎么，不请老夫进去么？”

这次金九洪并没有使用传音入密，而是在房门外直接了当地出声问道。

此时的莫连山正有些淡淡的心惊，尽管他没用全部心神来留意周围的动静，但总归还是有所防备的。

可他没想到金九洪这老家伙，居然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来到房间门口，看来其实力定是有所精进。

暂且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莫连山在心中打定主意，随后面带微笑地打开了房门。

“来者即是客，二长老请进。”

虽然这些年来明争暗斗，过两天还要以死相博，但如今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所以莫连山对金九洪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数。

金九洪施施然地走进房间，随即手掌微微向后一扬，只听啪的一声，房间门瞬间就合上了。

单独面对金九洪，莫连山亦是丝毫不慌，这里是天衣楼总部，如果金九洪敢对他动手，那么他这个二长老，立刻就会沦为整个天衣楼的公敌，这样反倒合他心意。

果不其然，金九洪没有半分要动手的意思，他缓步到椅子旁坐下，再次问道：

“右护法有什么难处，不妨和老夫说说，也许老夫能帮上你也说不定。”

“没什么，只不过是手下人办事不力而已，就不劳二长老费心了。”

莫连山随便诌了个理由应付了一句，他不信金九洪是专门来替他排忧解难的，他倒要看看面前这个老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见莫连山并不搭茬，金九洪也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三长老即将召开的圣罚会一事，右护法你怎么看？”

你这老家伙还在我面前装傻，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这圣罚会就是为你而开的。

莫连山忍不住腹诽，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疑惑的模样说道：

“估计是哪个王八蛋触犯楼规了吧，不过二长老你一向循规蹈矩，这件事估计和你没多大关系，”

看着莫连山在那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说瞎话，言语间更是暗骂他是王八蛋，金九洪的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我且先忍你一忍，等渡过眼前这个难关，我再跟你算总账。

金九洪如是想到，随即他强压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些说道：

“老夫带着诚意而来，右护法要是继续装傻充愣，未免太过幼稚了。”

“哦？二长老此言何意？”

看到一向桀骜的金九洪，居然连这种气都能忍下来，莫连山越来越好奇他究竟想说什么了。

“老夫听人说，今天右护法和三长老碰面，最终不欢而散，不知可有此事？”

金九洪不慌不忙地说道，莫连山闻言想起日间的经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见莫连山的表情剧变，金九洪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对方心坎里，于是他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多年来，右护法你始终唯三长老马首是瞻，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三长老如今的地位...”

“老夫心中清楚，三长老想借圣罚会的机会对老夫动手，可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依旧不肯顾及你的感受，想来她从未把你放在心上。”

金九洪说到这里，偷偷观察了一下莫连山的表情，发现对方阴沉着脸陷入了深思，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话估计已经起作用了。

“右护法因何与三长老发生不愉快，不如说来听听，也许老夫有办法让你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