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娘还是不甘心说：“这妮子进城学坏了，心变得这么狠，跟家人一点都不亲，那是她的亲哥哥亲侄子呀，他们过的不好，做妹子做姑姑的怎么能不管？”

马老大说：“妈你也看到了，她马小芳仗着有几个钱，根本不把我们这两个当哥的放在眼里，她要是不跟我认错，我是不会认她的，谁来说都没有用。”

马老二两口子也跟着放话说：“认错也没用，不拿个十万八万出来，以后别想进我家门，你甩手走了，爸妈这么大年纪了扔给我们，回来还说我们照顾的不好，有本事你把他们带走，你自己养去，不然不要在这说风凉话。”

他的样子，像是为老两口做了多少似的，满脸义愤填膺地神色。

原来一个人还能如此无耻。

不错，马老四是跟他过的，但是马老四每天要杀一头羊，每天天不亮就挑担子出去卖羊肉，赚到的钱全进了他的口袋，比当初最困难的时候还要累。

那时候至少还能偶尔吃点羊下水，现在只有儿媳妇有权支配，他只能闻个味，汤都喝不上。

说是他照顾老人，其实是老人在为他当牛做马，马老四就是个免费的劳动力。

但是他的说法却没人反驳，都感觉很有道理似的，就连马老四老两口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马老四这边很享受儿孙找自己评理的感觉，把烟袋在鞋底磕了磕说：“现在她这么拧再怎么说都没有用，等我慢慢劝她，让她知道咱们才是一家人，才是她最亲的人，她过得好了怎么能不帮助娘家，你们都先回去吧，等劝好了你们再来。”

他看的很清楚，只要马小芳愿意继续付出，他在这个家里才继续有地位，所以大包大揽，要说服闺女。

“爸，她愿不愿意认我我都不在意，只要她愿意拿钱出来就好，我赌博输了上万块，再不给钱那伙人上门来闹，丢得是她马小芳的人，我反正是不在乎。”

马老大的混账话，听在马老娘耳朵里，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甚至她拍着胸口保证说：“你们不要急，我是她娘，她也最听我的话，我一定让她早点拿钱出来补贴你们才行。”

不想她一句话，却引得马家兄弟齐声责怪说道：“妈，这件事说到底还不是你弄出来的，你说你早不病晚不病，非要在小芳回来的时候生病，这不是诚心的吗？”

这种混账话，除了马家的这两个，估计也没几个人能说得出口。

偏偏马老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是用讨好的语气说：“你们不要生气，生病这件事怎么由得了我，小芳这孩子听我的话，我一定会早点说服她的。”

自己生养的孩子，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她的溺爱造成的。

“好，那我们可就全靠你了，你就留在这里享福吧，她反正会管你的，我回去还有点活要干。”

马老大话音才落就被他老婆拽住衣襟骂说：“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还不是出去打牌赌钱，马老大你今天要是敢走出去这里一步，回头我就跟你离婚。”

马老大根本不理他，顷刻间走得远了。

大嫂哭天抹大喊：“马老大你这个畜生，我要跟跟你离婚，离婚，”老两口一个字不敢说，他们的窝囊相引得大嫂更加愤怒：

“看看你们养的好儿子，整天不着家就知道打牌赌钱，我的命好苦呀，呜呜呜…”

马老四期期艾艾说：“儿媳妇你先别哭，回头我去打烂老大的脸，让他老老实实回来干活挣钱养家。”

“你有这说大话的功夫，我看还不如赶紧去找你闺女要钱去，只要有钱马老大就能回家，我们家就会没事。”

马老四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坐回了椅子上，他的样子让老大媳妇更加生气，站起来说道：“怎么还不去？这次不拿到钱，我就跟你儿子那个废物离婚。”

大嫂气恼地走了，马老二说道：“爸，这次要来的钱我们要多分一份，你卖羊肉本来就挣钱，不像我妈那么没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们说着也转身走了。

屋里只留下马老四老两口面面相觑，马老娘哭着说道：“作孽，人老了就没用了，我怎么养出这样的玩意？小芳这死妮子要是早点拿钱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都是她害的，我真是白养她了。”

她的脑回路让人十分感动，到现在还一个劲责怪闺女。

马老四说道：“能怎么办，想要钱只能好好跟闺女商量商量了，她反正有钱，只要拿出来她哥就愿意养咱们。”

老两口正说着就看到服务员送来饭菜，摆好说道：“两位快趁热吃吧，吃完招呼一声有人来收拾。”

马老四看着桌上还有瓶酒，肚子里情不自禁咕噜噜叫，说实在的，这样的好饭菜，他几年都没吃到过，忽然说了一句：“老婆子，你说咱们一直以来是不是都错了？”

“老头子你怎么了？”

“咱们一直想靠着儿子养老，可你看他们两家，家家日子过的那么难，从前有咱闺女接济，才能过个像样的日子，你说他们都这么难了，还怎么管咱们？咱们让闺女养老你说行不行？”

“闺女养老，那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不行。”马老娘断然拒绝。

农村人的老思想，儿子才是养老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闺女是外人，他们总会想方设法从闺女那里要钱贴补儿子。

马老娘说到被人笑话，马老四顿时没了言语，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道：“还是酒好喝。”

马老娘也吃着吃着也跟着哭了。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妇女，手里拿着一包衣裳递过来说：“四哥四嫂，这是小芳让我送过来的过冬衣裳，快换上试试吧，闺女回来了，你们老两口算是苦尽甘来了。”

马老娘放下筷子问说：“我闺女让你送的？她怎么不来？”

“小芳哪有空，家电厂老板的嫂子回来，谁不想上去巴结，我可听说她饭都吃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