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正悲伤的时候，张青山打外面溜溜达达走进来，刘军站在门外并不进来，他遵守着张汉东的吩咐，不参与燕子的生活，但要一直跟着，充当保镖的角色，只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

燕子今天的遭遇他全都看在眼里，眼看着小姑娘快要崩溃了，这才请张青山过来处理。

张青山说：“你这孩子啊，傻不傻呀，根本就不知道你那爹是什么样的人，还傻傻地跟他过。”

一句话让女孩想起从昨天到今天的全部遭遇，哭得像泪人一样。

“好孩子，先别哭了，跟我说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是想去京城找你哥，还是怎么？”

听到这燕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说：“我不回去。”

可能脑子里又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叔，我以后就留在皖北县行不行？”

“行，不管你想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叔，我想去读书。”

“这个好，你可以住在家里，咱们村有中学校，村里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在那读书，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去那里念吧。”

随着村里人口的增长，整个马家沟大队早已经连起来了，变成了热闹的城镇，学校早就开起来了，孩子们直接就能在村中学读书。

“我听您的。”

燕子说着，肚子里又咕噜噜叫，张青山惊讶地说：“怎么，你到现在还没吃饭？”

燕子满脸通红，自从张汉东重生以后，十一年了，再没为生活发愁过，现在才回来两天，就被打回原形。

张青山来到院门口叫住一个年轻孩子说：“你快去买点饭送过来，抓紧。”

吩咐完他才坐下说：“你这孩子脸皮太薄了，没吃饭村里谁家不能吃点，外面街上还有卖吃的，自己出去吃点也行，再说，你大哥家就在旁边，怎么还会让自己饿着，真是个傻孩子。”

燕子听着这样的责怪，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他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走，吃饭还是没问题的，父亲拿了钱就对自己不管不问。

安排燕子吃了饭，张青山又亲自带她去学校走了一趟，第二天就能去报到。

学校安排好了，吃饭还是个问题，张青山看着高挑的燕子，心里不觉叹了口气，忽然扯着嗓子喊说：“张大黑，马小芳，你们俩都给我滚过来。”

大黑应声出现，张青山指着他的鼻子骂说：“没良心的东西，你妹子打京城来，这么小的孩子你不管不问，还有没有一点当哥的样子，她昨天晚上到现在吃没吃饭，你管过没有？”

大黑乌黑的脸红成了猪肝，小芳抱着孩子走进来说：“叔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燕子吃没吃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当初大家就说好了，老人孩子都不让我们养的。”

张青山说：“你要是我儿媳妇，早八百年我就把你休了，妻不贤毁三代，张汉东家好好地日子，都让你这个女人霍霍得不成样子，我今天把话撂在这，没有张汉东有你们现在的好日子吗，没良心的东西，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你们对她不管不问。”

大黑的脸憋得通红，小芳说：“不是我们不想管她，是我家天天粗茶淡饭，人家享福惯了的，吃不惯我家的饭吗？”

燕子再也忍不住了说：“我就是饿死也不要他们管。”

马小芳说：“叔你看到了吧，人家还看不起我们呢......”

“你给我闭嘴吧，不过就是几天的事，算了，也用不着你管，燕子还是有个好哥哥的，让她先去村里老年食堂吃，你们这些人睡到三更半夜也好好想想，张汉东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就是这样对亲妹子的。”

马小芳说：“张汉东把自己的妹妹推给我们，真是有钱坏良心了。”

张青山被气得不轻说：“好的狠，张汉东不知道哪辈子欠你们的，要这辈子来还。”

他说着看向燕子说：“你还对你二哥有意见，这次回来看清楚了没有，这个家如果没有你二哥，你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还跟他闹别扭，真是不懂事。”

话很不入耳，燕子却悲伤的发现，张青山说的很对，她已经不敢再反驳。

安排好燕子，张青山才对旁边的秦西林说：“西林，明天派出所的同志就要处理张庆海的案子，你今晚派人看着点，别让他跑了。”

“你放心吧，有人看着他呢，他跑不了。”

天快黑的时候，张庆海醉醺醺地回来了，才走进大门，就一头栽倒，燕子冷漠地看了一眼，终于还是招呼刘军把他扶到屋里，皖北县的冬天简直滴水成冰，如果不管扔在外面，很快就会被冻成冰棍。

但是才把张庆海搬到床上，正准备盖上被子的时候，燕子忽然发现张庆海又尿了一床，心中恶心极了，不管不顾把他扔在尿渍上面。

人相处真的需要距离，以前妈妈和哥哥对燕子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到现在才看清父亲的真面目。

刘军像透明人一样回到了黑夜中，燕子看着呼呼大睡，嘴里还不时咒骂的父亲，心中忽然后悔起来，不过回来了两天，就像活在地狱之中，这种窒息的生活气氛让她无法呼吸。

都怪张汉东，这次居然不允许形影不离的赵婆婆一起过来，如果婆婆也在的话，想必自己不会如此狼狈吧，她想。

第二天张庆海还在呼呼大睡，燕子去村老年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和小伙伴丫头一起去了新学校，这段时间她从香江转到京城，现在又回到后湖村读书，忽然发觉自己根本就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东西。

上课听天书是很难熬的，看来适应需要一段时间，丫头忽然说：“燕子，你爸来找你了。”

外面的张庆海探头探脑往里看着，好好的衣裳被他穿得脏里吧唧，活像个叫花子，同学们都在说：“他就是张汉东的爹吗？怎么像要弄饭的？”

“张汉东对他爹也不管吗？”

自己怨张汉东可以，但是别人说哥哥不好，燕子心里很不舒服，她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门外。

张庆海严肃地问她：“读书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燕子不吭声。

张庆海嫌弃地推了她一把说：“傻乎乎的，跟你妈一个样，怎么不说话？”

“跟你说，跟你有用吗？”燕子生气得嚷。

她生气了张庆海态度却软了下来，舔着脸笑说：“老闺女生爹的气了，别气别气，我找你有点事。”

“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身上一定还有钱吧？你一定还有的对不对，不然怎么来上学的？还有多少都拿给我，我要出去给你挣钱养活你。”

燕子想起昨天饿肚子的情形，忽然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