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小贩估计对她很熟悉，没想过她会忽然开口说话，吓得语无伦次说：“对不起...我......”

小贩的邻居忙替他道歉说：“大姐您别生气，他那张破嘴无意说的，没有别的意思。”

周金枝从二人面前走过去说：“他说的没错，我以前确实是疯子。”福嫂胆怯地偷瞄一眼张汉东，又小碎步跟上她说：“周阿姨，那都是他们胡说的。”

周金枝却说：“今天你咱们只买汉东平时喜欢爱吃的东西。”

在这之后几人所过之处简直鸦雀无声，周金枝买了些菜，其他就让福嫂操办，张汉东帮忙提着篮子慢慢走出菜场，他们走后小贩们忙凑到一起说：“她不疯的时候，比疯的时候还吓人呢。”

“怎么会忽然好了，跟疯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人。”

“人家是县长的妈，全国最好的大夫都能请来，咱们平民老百姓怎么比？”

有人忽然疑惑地说道：“你们别光说县长他妈，你们说刚才他们边上的那个年轻人是谁？看他跟疯子的亲近样子，他会不会是县长？”

有人惊讶地说：“你胡说呢，县长会来买菜？”周金枝气场太强了，以至于大家都想当然地没注意到旁边的年轻人，但是说到后来他也迟疑了，因为县长所有的特征，都符合今天一起过来的年轻人。

“明天一定要问问福嫂，刚才是不是县长来了。”在县长面前说他妈是疯子，这个小贩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这张招祸的破嘴，真要命呀。

三人回到家，福嫂就说：“周阿姨您先歇着吧，我去准备饭菜。”

周金枝点点头，张汉东以为母亲生气了，想出言劝她，没想到周金枝看着他忽然笑了说：“原来我儿子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啊，菜市场的人知道我是你妈，大家都不敢说话。”

“妈，你没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别人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是疯的，我疯了又怎样，我儿子有出息，只是，我的病让我的孩子们受委屈了。”她说着眼角泛起了泪花。

张汉东被母亲说的忽然伤感起来，但他不想母亲难过，于是岔开话题说：“妈，没事的，大姐要是知道你病好了，不知道会有高兴呢。”

周金枝说：“是啊，不知道彩凤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容易，现在我就可以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妈，你想跟大姐说话吗？”

“你说他们在京城呢，怎么说？”周金枝奇怪的问。

张汉东指着沙发边上的电话说：“科技发达了，咱们京城的家也有电话，大姐这回应该在家，只要打过去，你就能跟她和燕子说话。”

“真的...”周金枝惊喜极了，但是转眼她又露出畏惧的神色摆手说：“不急，你让我好好想想......”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说道：“打吧。”

十几分钟后，电话终于拨通了，接电话的是燕子，她听见张汉东的声音高兴地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就回去了，大姐在不在，你让她接电话，我有天大的好事要跟你们说。”

彩凤应声而至：“汉东，有什么事？”

“大姐，咱妈的病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啪地一声声响，接着耳朵里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电话很快又被接起来，彩凤颤抖着嗓音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汉东把电话交给周金枝，她拿起来问了一句：“彩凤，你们都好吗？”

张汉东走进卧室接起分机，电话里传来彩凤的哭声：“妈，我和燕子都好，你还好吗？”

“我很好，在汉东这里也很好...”她顿了一下又说：“妈的病让你们受委屈了。”

彩凤拼命说：“妈，没有，没有啊。”

张汉东在电话那头也无声流泪，他的家人遭受了这么多磨难，现在终于尝到了幸福的滋味，他不由想到重生回来那天，周金枝和彩凤连夜步行三十里，只为送一碗肉回来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

母亲虽然人傻了，但是对孩子的爱从来没打过折扣。

电话里已经换成了燕子，她对周金枝的感情更深，周金枝跟她说话，显然也更随意一点，问了一些她的情况，电话里又换成了彩凤，彩凤激动地说：“妈，你等着我，我明天就带燕子去鸡唐县看你。”

张汉东忍不住插话说：“姐，这里都是山路你来不方便，等我这边工作结束，我带咱妈去京城看你们。”

“不行，我等不及了，明天我就带燕子去看妈。”

周金枝说：“好，我在汉东这里等你。”

放下电话，她对张汉东说：“有钱真好，轻易就能找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

话音才落，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张汉东很奇怪，他对孙主任说过，在家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大院又是半封闭的，所以家里很少人来。

福嫂开门迎进来两个人，来人看着周金枝说：“恭喜周大姐身体康复。”

周金枝点点头看向儿子。

是刘文师和金山寺的普善和尚，张汉东虽然心中不悦，但来者是客，还是客气地说：“大师，我母亲的事谢谢你了。”

普善和尚说：“张县长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刘文师说：“张县长，普善大师找到我，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很重要就带他来了，没打扰你吧。”

“哦，是什么事能说动你？”

普善和尚说：“张县长，我今天是为林木根他们来的。”他说着话，却在周金枝面前走了几步，然后拿出一张符纸说：“张县长，这张平安符是我自己做的，能驱邪避凶，千万要随身带上。”

张汉东也不在意说：“谢谢，妈，你拿着吧。”见周金枝按照嘱咐收好贴身藏着，他才继续问说：“怎么，普善大师不希望寺庙被南珠人承包是吗？”

普善和尚说：“恰恰相反，我希望县长把寺庙连同黑山景区一起承包给他们。”

“为什么？”

刘文师拉着张汉东到一旁小声说：”县长，这个和尚很邪乎，你记得他断定你妈会出事吧，那件事不是应验了吗？刚才他又跟我说了，如果你不同意承包给南珠人，你近期会有血光之灾。”

“简直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