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霸气要说还是王老头，一副不含糊的模样，张庆海有些惶恐这种身份的人对自己的热情，汤厨子还叫他八爷。

王老头让他点他也不敢，害怕到时候王老头不拿钱。

王老头笑呵呵点了几个菜，嘱咐汤厨子亲自动手。

那几道菜的价钱让张庆海胆战心惊，一直陪着小心讨好王老头，唯恐他到时候不付钱，就连王老头要喝酒，两人也只喝了一瓶。

理由同上。

酒菜正酣的时候，汤厨子送了道硬菜上来，张庆海觉得他真是个好人，发挥了自己混社会的本领跟他称兄道弟，可到结账时，他看到一顿饭花了四十多块，又立刻变脸在王老头面前暗骂汤厨子黑心，活该生儿子没屁眼。

王老头跟着笑骂汤厨子，彩凤担心王老头又要继续招呼亲爹，忙抽空说了张汉东的打算，王老头心领神会立刻告辞。

张庆海等他走后，耻笑说：“这傻子是谁，我都不认识他请我就花这么多钱，嗯，有钱人可真傻，下次见了还要宰他。”

精明得像个猴的王老头，在他眼里居然变成钱多人傻的傻子，彩凤对父亲的话很无语，天下好像就他一个聪明人。

父女俩回家路上，彩凤不忍父亲邋遢的模样，带他剃头刮胡子，女孩子心细看到一家服装店还想给他买件衣裳，

张庆海伸手说：“农村人穿衣裳不漏腚就行，家里有不用买，把你买衣裳的钱省下来给我。”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彩凤居然真的掏钱递在他手上说：

“爸，我这个月还剩四十二块，等会还要去买菜买面，你回去的时候还要给你买火车票，索性都给你拿着吧，以后买菜你去买。”

张庆海接着钱呆住了，这不是他想象的京城生活，不敢相信的问：“你都当官了，还就这么点钱？”

“买京城的这个院子花了一万五，家里盖房子我又拿了三千，我那还有钱，全靠每月工资八十六块钱过日子，只要工资发下来，一半马上寄回家，可不就剩这么点？”

张庆海倒是吃了一惊，感情是自己来晚了，钱都花完了，他要是早来京城的话就不买这个破院子了，买这干啥不能吃不能喝的，一路直嚷着他们不会过日子，钱都应该交给他管。

彩凤又带他去菜市场买粮食，手里的那点钱由着他花，他买了一小包粗粮，路上又买了一瓶酒，回家一看钱，就剩二十三块。

彩凤说不管就不管，除了第一天张庆海吃了个肚儿圆，接下来的几天她上班中午没回家吃，晚上也是吃完饭再回来，张庆海懒得烧饭，天天在家吃面条。

这天下班回家敲了好半天门，都没人出来开。

最后只能在门外大声叫人，张庆海才打开门，先是贼眉鼠眼往门外探头发现没有人，才让彩凤进来说，拍着自己的胸口说：

“可吓死我了，刚才个警察敲咱家门，是不是有人举报他才来抓我的？”

彩凤看到他害怕的样子又心软了，原来在家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父亲在外面胆子这么小，他一定受了不少罪吧。

“爸，这是在咱自己家，你不用怕。”

“他们又不会给你讲理，看到咱们乡下人就说是盲流，抓起来先狠狠打一顿再遣返，那个罪哟，不是人受的。”

虽然人员流动不用开介绍信，可很多地方特别是大城市对人口管制依旧很严格，张庆海在外面浪荡吃了很多亏，留下了许多心理阴影。

“你不用怕，明天我带你去派出所登记一下，告诉咱们这边的片警你是我爸，就没事了。”彩凤看到父亲的凄惨模样，忽然心疼起他来。

“这能行吗？”

“你放心，行的。”

张庆海忽然又泄气了说：“你是个没用的，我没有钱出去又能做什么？”

彩凤对他的同情瞬间消失。

“爸，你今天吃了什么？”看到厨房除了挂面什么都没有，感觉自己这样对父亲是不是太心狠了，但转眼就想到他气人的样子，心顿时又硬了下来。

绝对不能有一点同情他，亲爹这样的人，就不能对他太好。

张庆海委屈地说：“警察来敲门我哪还敢出门买菜，家里什么都没有，我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不然你带我再下馆子去？”

“爸你身上的钱，咱们俩要撑到月底，今天都吃了，明天你就要挨饿，我在单位有饭吃饿不着，你怎么办？”

她一副我为你考虑的模样，把困难摆出来让张庆海自己拿主意。

张庆海像泄了气的皮球嘟囔说：“你都当官了，日子怎么还过成这样？”

说着他眼前一亮说：“不然你去借吧，天天让我吃面条，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家里呢。”

“谁家都要过日子，谁有钱借给我？爸，我给你的钱你怎么花那么快，不会都拿来喝酒了吧？”

张庆海被她怀疑的眼神看得心头火起，赌气把自己的口袋全翻在外面说：“你就给我那一点，这几天花得干干净净，饭都吃不饱，我还有钱喝酒？”

“你在京城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在老家顿顿有酒喝，我真不该来的……”他抱着当老太爷享受的态度进京，谁想到京城的生活还不如家里，他失望极了。

“你去给我买瓶酒吧。”

“我的钱都在你那里，想喝你自己去买吧，我累了想去歇会。”

张庆海又不去了，怕身上的钱花完了在京城要沦落到要饭。

又过了两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天天吃清水挂面，彩凤回家他就恼恨地问：“我回家你给多少钱？”

“就连给你买火车票的钱也是我借别人的，再给你买点路上吃的，想要别的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把亲爹拿捏得死死的，张庆海听完无可奈何。

“我回去以后，你的工资要寄给我。”他决定回去了，还是先提条件。

“行，我每月给你寄40块回家，你别自己都花了，咱家一家老小都等着这笔钱过日子呢。”

“这用不着你交代，我是一家之主，这个家离了我能有今天？”

彩凤见他答应得爽快，忽然很想问他在董梅家拉帮套的事，可想了想还是别打草惊蛇，先把这位祖宗送回家再说。

张庆海惋惜地看着闺女说：“你这个活要是换我干就好了，女孩家就是不行，对了，你能不能跟那个女的说说，让我跟你换换？”

彩凤心说：“亲爹啊，你这脑子是咋长得呢。”

张庆海说走就走，彩凤送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把自己的录音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