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的不错，记得换药。”梁芩柏仔细看了一遍。

莫白把的确良衬衣的扣子扣上“我年轻嘛，新陈代谢快。梁爷爷，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等着你的军棋推演。”

等莫白走后，梁芩柏缓缓坐在了竹沙发上，资本难道真的无法驾驭吗？

接下来一个多月，莫白带领着宣传委的演员，走遍了清远县所有乡镇。

新颖的节目，让老乡们大呼过瘾，一封封信像件是雪花一样飘来。

莫白和宣传委的演员们俨然成为了清远县最炙手可热的明星。

一个多月的文艺下乡活动圆满结束，清远县令亲自给宣传委举行了庆功宴。

县宣传委的节目连续登上了几次乾国日报，清远县令吴大军，都快乐开了花。

这荣誉，放在全国都是头一份啊。

本来吴大军挺看不上莫白，平时县里召开全体会议时，他故意只通知秦薇，给莫白穿小鞋。

“莫白同志，我老吴实话实说，之前对你有偏见，向你道歉。”吴大军端着碗肥酒一饮而尽。

莫白连道：“吴县令哪里话，我这人不拘小节，让人看不惯很正常，我家老爷子都看不上我，哈哈~”

“看来，我和老首长一样，都看走眼啦。”吴大军笑道。

清远县宣传委火了之后，各地邀请他们演出不断，去外地演出，自然不是白演出，路费伙食全包，还会给些劳务费。

莫白与秦薇商量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能让委里演员增加锻炼的同时，还能多增加点收入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莫白不准备去，而是留在清远整理一些新节目，顺便制作推演用的军棋。

三个月后，莫白拿着制作完成的军棋找到了梁芩柏。

两人窝在房间里推演了整整一周，无论怎么推演，只要放开资本，总会出现资本尾大不掉的情况。

梁芩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哎，难道就没有一条又快又公平的发展之路吗？”

“有！”莫白肯定道。

这不是莫白胡乱说的，而是他真正经历过。

身在蓝星之时，梁青锋退休后，闲着无聊，就开始利用虚拟现实技术研究社会发展。

还向莫白展示过他研究的成果。

令莫白印象最深的就是“自评公议”这套机制。

简单点说，就是劳动者的劳动所得，由劳动者自行评定，而不是由上级制定。

这种以下及上的机制，能最大程度保证公平，同时兼顾个人的主观能动性。

如今无论是工厂还是农村，在绝对公平的死板制度下，最终只会滑向吃大锅饭，熬资历，得过且过的状态。

有了自评公议制度的加入，会把人们的积极性打开，同时还能保证大部分人的公平。

“自评公议，什么意思？”梁芩柏问道。

“很简单，就拿南边农场举例，梁爷爷你认为，南边农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梁芩柏不假思索道：“良马与劣马同槽，干活快的职工和混日子的职工，拿一样的工资，农场目前一年比一年人浮于事。”

“那好，就拿酱菜队来说，每个职工的任务量是每年一百坛酱菜，多完成的，年底会给予奖励，这个奖励是按照国家标准颁发的，最多也不过一个月基本工资对吗？”

“没错。”

“抛开质量不谈，这样一来，看似多劳多得，其实优秀的职工，多付出的劳动，并没有得到对应的奖励。”莫白道。

梁芩柏点头。

莫白继续：“久而久之，优秀的职工就会失去热忱，变得跟懒散职工一样。还有，酱菜队还涉及产品出售问题，质量问题以及工艺升级问题，可在大锅饭状态下，无论是产品质量好坏，是否盈利，对职工来说，都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可引入自评公议之后，可以设计出一套酱菜队内部的加减分标准，比如职工甲研制出一种新型酱菜或者改进酱菜口味，得到消费者认可后，由酱菜队所有职工共同给他打分，职工乙觉得职工甲干得好，就可以给他加分，职工丙觉得职工甲干得不好，就不给他加分，最后统计所有职工的评分，多少分就给他加多少分。积分可以累积作为晋升的标准，也可以兑换成奖金分给个人。”

“等等，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办法，不就是工分的变种吗？”

“不一样，还拿酱菜队来说，酱菜队说白了就是一个集体，也可以看出小公司。既然出售产品，就会有盈亏，现在无论盈亏，都算全部算在农场头上。改革之后，职工基础工资还是由国家统筹，但净利润的一半，可以作为酱菜队积分奖金，换句话说，也就是酱菜队赚的越多，酱菜队的积分价值越高。”

“如果亏本呢？”

“亏本就意味着酱菜队的产品有问题，一定时期内不能扭亏，那就意味着淘汰，酱菜场解散，职工分配到其他工作岗位上。”

梁芩柏思索片刻：“基础工资保证公平，企业利润分配调动积极性，引入淘汰机制，这个方法的确有优秀的地方。不过，你怎么保证职工们评分时没有私心？私心也是人性，你说过，想要改变人性很难。”

莫白笑笑：“就是因为人有私心，才能保证这套制度运行下去。每个职工的工作量都是量化透明的，有人作假可以拒绝评分，而且酱菜队可以分成数个小组，进行交叉评定，甚至可以引入外界评定，来杜绝职工串通。”

梁芩柏一愣，苍老的目光放出一道精光。

诚然如莫白所说，只有私心才能保证这套制度的运行下去。

这个世界上损己利人的人少，损人利己的人多，越是涉及自己利益时，越是精明，越是自主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