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在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微凉的发丝拂过侧脸时，慕晚烟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松柏落雪的冷香。

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隐隐猜出了刚才碰自己的是什么。

然而，没等慕晚烟挣扎，一道劲风猛地扑面而来。

紧接着，容隐松开了她。

黑暗中，声音杂乱。

茶盏被打翻了，水渍溅了满桌，慕晚烟甚至还听到了宣纸和衣帛被撕裂的声音。

想起那晚遇袭的情形，她心头一惊，大喊道：“来人！有刺客！”

很快，殿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待阿千阿万面色严肃地点燃烛台后，却发现殿内并没有什么刺客。

只是，本该在外殿候着的谢灵，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内室，而且似乎和容隐起了争执。

两人拉扯在一起，桌案被弄得凌乱不堪。

慕晚烟看着容隐扣住谢灵手腕，神色冰冷的模样，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想到刚才容隐的举动，慕晚烟脸皮有些发烫，像是被正宫抓包的小三，心虚得厉害。

“谢灵、你怎么进来了……”

谢灵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多好。

如果他不会武功的话，就看不到刚才容隐僭越的举止了。

可也因为会武功，他才会无法容忍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男人亲密触碰。

方才与容隐交手，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怎么都不像个闺阁之中的女子，若不是慕晚烟突然出声，只怕他会武功的事就暴露了。

长睫微抖，谢灵斟酌着答道：“是臣女鲁莽了。”

“方才臣女见房中烛火熄灭，出于担心便走了进来，本想点燃烛台，不想国师大人误把臣女当成刺客，惊扰了陛下。”

慕晚烟没信这话。

事实上，不止她，在场的人，没一个相信谢灵的。

但大家都选择了心照不宣。

“容隐，既是误会一场，你便放开谢灵吧。”

容隐冷厉眸子深深看了眼谢灵，才松开了手。

他原先只觉得这谢灵碍眼。

方才碰了谢灵，才发觉对方身上的古怪之处比他想的还要多。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高大骨架，带着茧的手，能拆解他招数的动作……

只怕，谢灵是个会武功的！

“陛下，夜色深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容隐说着，吩咐宫人道：“来人，送陛下去歇息。”

慕晚烟没想到容隐今晚竟然这么通情达理，但她快走出书房了，才发现谢灵没跟上来。

“谢灵？”

“陛下，臣有些话想对她说。”

慕晚烟歪了歪小脑袋，心说两人好久不见，说点情人间的悄悄话也正常，自己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

这么想着，她点了点头：“说话可以，但容隐你可不能欺负谢灵～”

容隐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冷光，“臣，遵命。”

慕晚烟刚走，容隐白色长袖翻飞，再次对谢灵出了手——

他存心试探，出招凌厉快速。

若是习武之人，必会本能反击或者躲避。

可谢灵伪装了这么多年，眼下慕晚烟不在，没了牵动心神的人，即便是劲风吹断了鬓边几丝乌发，他仍是岿然不动。

“怎么、国师大人是想在这里杀了我吗？”

他神色平静，涂了鲜红口脂的唇瓣微微勾起，看向容隐的眼神略带讥讽。

没有哪个普通女子，会在面对致命杀招的时候，淡定成这样。

容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收回手，冰冷如霜的眉眼全是威压，“陛下护不了你多久的。”

说着，他拂袖转身。

离开前只留下一句：“你若是不想整个谢府为你陪葬，最好离陛下远些！”

谢灵看着容隐离开的背影，眸子微眯，脸上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容隐回到玉清宫后，心中对谢灵的疑虑越来越重。

沉思片刻，他抬手召来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去，仔细查一查谢灵，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主子！”

＊

这厢，身子疲乏的慕晚烟，正靠在温池里闭目养神。

缭绕的白色雾气，将她浓密的眼睫晕湿，衬得她肌肤莹白如凝脂一般。

睁开眼，她望向身后被纱幔遮住的殿门，心说都过了这么久，两人的情话应该说完了吧？

“来人，朕要传见谢灵。”

“是，陛下。”

伺候在侧的宫女，很快便将人请进了殿。

谢灵听到隐约的水声时，脚步猛地停在了纱幔前。

她在……沐浴？

见纱幔后的人影站着不动了，慕晚烟催促道：“别傻站着了，这温池里放了许多上好的药材，朕记得你身子弱，总是脸红流鼻血，下来泡一泡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慕晚烟说完，庆幸自己这个皇帝是女的。

不然她这番话，怎么看都像是在调戏女主，可她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谢灵还是没动。

“陛下……”

“臣女、不敢冒犯陛下。”

谢灵的声音有些沙哑，心跳很快。

“朕许你冒犯。”

娇软的嗓音勾得谢灵心尖一颤，他抿着唇，克制与冲动拉扯着他理智的两端。

“谢灵，你要是再不过来，朕就算你抗旨不遵了哦。”

“臣女……遵旨。”

似是为自己隐晦而炙｜热的感情，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谢灵眉宇舒展，修长的手缓缓撩起了纱幔——

水汽弥漫的温池内，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池中少女散下了发髻，一头青丝如瀑倾泻，被打湿的长发，贴在洁白的玉背香肩上，黑与白形成强烈的反差。

对方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望过来时，潋滟的水光反射在她精致的面庞上，雪肤红唇，眸若秋水，美得惊心动魄！

谢灵的心跳彻底乱了。

他深吸了口气，压住身体里的躁｜动，恭敬地垂着眼，就要跪在温池边上。

“陛下，臣女伺候您沐浴。”

慕晚烟皱着眉头，抬手，拽住了谢灵的衣袖，“朕不是让你来伺候朕的。”

谢灵看着自己被慕晚烟细白小手，弄｜湿捏皱的衣袖，视线顺着对方纤细的玉臂，看到了她漂亮的锁骨。

呼吸微窒，他的体温开始迅速攀升，雌雄莫辨的俊脸渐渐发红，光洁的额头因为隐忍，渗出了层薄薄的热｜汗。

“陛下万金之躯，臣女身份低微，万不敢污了陛下的眼。”

慕晚烟面露不虞。

她又不会吃人，女主这么怕她做什么？

“朕说了让你一同沐浴，就不会嫌弃你！”

她说着，便去扯谢灵腰间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