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想做人啊......”

冯梓悲痛的沉默着，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身上似乎还有些人的影子。

可是他能做什么？把少女变回原样，然后将她带回桃源观，让她修炼，看看能不能把她的修为堆到金丹，然后让她能好好的，舒服的活过这一生？

他能带走一个少女，又能带走多少人？这城中的人少说也有数十万，他能把这些人全带回去修炼吗？还是带回去放进静安城的羊圈里充当饲料呢?

还是说，这些已经被生活逼迫到变成怪物的凡人们，将他们带回静安城当做羊圈里圈养的两脚羊会更好一些？至少这样他们能活着，能一直活到没法继续生育，被屠宰为止。

会更好一些吗？会吗？

冯梓想不明白，他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空洞究竟来自于何方，可是正因为这个发现，却让冯梓感到无穷无尽的痛苦。

自己曾经剥夺的生命，自己曾经杀死的人，这么多人，这么多求生的意念，为什么自己能够这样轻易的剥夺呢？对待他们，为何能理所应当的像是对待羊圈里的羊，对待家畜一般呢？

明明我也是人啊，至少，至少我也曾经是人啊。

“姑娘......我可以把你变回去，我可以带你走，你以后都不用再挨饿了，你想跟我走吗？”

“真的......吗？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怪物发出粗糙沙哑的声音，她的眼中似乎带有一点泪光，带着一点点希望。

“我喜欢听你的歌声，你以后，可以给我唱歌听，就当是报酬了。”

冯梓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女，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听了这么久你的歌，还未听过你的名字。”

“我叫莹雪。”

“好，莹雪，那你跟我走吧，至少，你要去做一个人吧。”

冯梓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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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找到了吗？”

冯梓看着冯梓，如此问道。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本我，你的计划甚至还要瞒着自己，不累吗？”

冯梓看着大殿之上坐着的冯梓，言语之中并没有几分好气。

“我并不是全知全能，你也知道，不过你这一次也不算是无功而返，至少对于你来说意义重大。”

冯梓看着台下的冯梓，面上微笑，并没有一点愠怒之色。

“我说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当人了吗？冯梓？我们曾经是人，不是吗？”

冯梓看着大殿之上的冯梓，忍不住问道。

“这个世界不就是在逼着想做人的人做不了人吗，冯梓，你若是想当人，为什么不去当人呢？”

冯梓微微叹了口气，反问道。

“我想要做人，可是我没有那一颗人心，如何做人？冯梓，我问你，你的人心呢？”

“自然是还给启茗了，她比我更需要那一颗人心，我拿着人心也不过是为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坚持到底，不是吗？”

说到这里，大殿之上的冯梓突然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看着底下的冯梓，看着他的表情，莫名的觉得滑稽，滑稽又怀念。

“我问你，冯梓，你说，该如何当人呢？我们谁不想做个人呢？可我们早就不是人了，冯梓，接受这个事实吧，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自从踏上修行路开始，我们就去人甚远了。”

“为什么一定不能做人呢？这也是你的计划吗？本我，你到底还有多少计划，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你的计算之内，你不累吗？我。”

看着冯梓这个样子，冯梓再一次忍不住问道。

“累啊，当然累啊，可是我们要保护桃源观，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扭转这个无趣的轮回，改变这个苦难的世界，我们不仅需要力量，还需要一点其他的东西。”

听到这话，下方的冯梓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仿佛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一般，看着大殿之上的冯梓，冷声问道：

“我们被人设计了，对吗？”

“是的，但是设计我们的存在不一定是人。”

“就像用草杆子逗弄蚂蚁。”

“嗯，就像是用草杆子逗弄蚂蚁。”

“你早知如此。”

“我早知如此。”

“你要.......”

冯梓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冯梓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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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桃源观，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

莹雪看着窗外已经稀稀落落飘下的雪花，拿起钳子拨动了一下炉子中的炭火，让炭火更旺一些，照的整个屋子里都暖洋洋的。

真好啊，以前的冬天是如何都舍不得用炭火的，在家里的时候只能裹着那个塞了芦花的破被子硬挨过去，炭火炉子真的好暖和啊......

“莹雪。”

“大人，您来了。”

莹雪一转头，就见到了走进屋里的冯梓，她现在知道了，这位大人是天上仙人，不仅能将已经变成怪物的自己变回原样，还能飞天遁地，似乎在这个满是仙人的世界里也是非常高层的存在。

她原以为这位大人带自己回来，会是要加一房小妾，或是当做女佣奴隶之类的，虽然对此她也没什么意见啦，能够服侍一位仙人，算得上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可是这位仙人大人却并没有使唤自己的意思，只是每隔几天，就来屋里听她唱两首歌，听罢了也就离去，并不多留一会。

不知道为何，她能感觉到，这位大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某种极近又很遥远的东西，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只是在那里呆呆的发着楞。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已经很好啦，已经很幸福了。

莹雪又拨了拨炭火，撩起垂到耳边的头发，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