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郭元振再请面圣。

虽然一直想找郭元振问责，但看今日郭元振这阵势，三郎有些莫名的心慌。

原来，为了劝阻皇上巡边，郭元振让高力士去骊山请来了盈盈公主，又叫来裴伷先，几人一起前来面圣。

就这样，在高力士的安排下，在裴伷先的见证下，李盈盈和郭元振说出了当初牡丹失踪的真相。

据郭元振所讲，牡丹离宫那日，遭遇一场罕见的暴雨，虽然及时去了驿馆躲雨，但牡丹依旧受了风寒。

回到骊山道观，牡丹就发起了高烧……

本就虚弱的牡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坚持让郭元振送她回洛阳玉清观，只说还有心愿未了。

身为牡丹多年好友，郭元振执拗不过，只能欺上瞒下，偷偷护送牡丹去了洛阳。

“洛阳，她果然还是去了洛阳。”

三郎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

失落的是，长安再大，终究留不住牡丹；欣慰的是，洛阳再远，还好不是海角天涯。

“那她现在还在玉清观清修？身体可好些了？”

“这……”

郭元振迟疑片刻，看向了李盈盈。

盈盈也有些为难，正犹豫着如何开口，三郎已经等不及了。

他知道牡丹的身体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立马就要起身前往洛阳。

盈盈赶紧拦住了他。

“皇兄莫急……其实牡丹姐姐并没有在玉清观停留太久，次日就入宫去了佛光寺。”

“佛光寺？你是说天堂？”

三郎闻言，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盈盈。

“正是。牡丹姐姐只说心愿未了，要去佛光寺做道场，为故人超度……”

说到这里，盈盈神色黯淡，眼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三郎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用问，这个故人就是林远——看来林远一直藏在玉清观。

不过眼下三郎无暇顾及林远，他只想知道牡丹的安危——如果他没记错，就在牡丹离开不久，洛阳那边曾传来消息，说佛光寺无故走水，再度被大火烧毁。

当时他刚刚登基，千头万绪，一时无暇顾及——万万想不到牡丹也在那些日子去了佛光寺。

三郎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可他不敢去问，甚至不敢去听。

可盈盈的一句话， 还是让三郎万念俱灰。

“想必佛光寺的那场大火，皇兄也有听说，那日，牡丹姐姐正在其中。”

盈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缓缓的递给了三郎。

“道场走水，一场大火烧光所有，牡丹姐姐也羽化登仙，只留下这枚玉环……”

——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看着那枚玉环静静的躺在锦盒里，想到牡丹离宫之际留的那句话——李三郎这才明白了它的含义。

他颤抖的手拿起玉环，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裂痕——那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三郎只觉心头一紧，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看着鲜血溅在玉环上，三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皇兄，皇兄！”

李盈盈惊慌的呼喊着，一时手足无措。

“陛下，陛下……快宣御医！”

守在门口的高力士一看，赶紧派人去叫御医。

郭元振也被皇上这口鲜血吓到了，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一旁的裴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时不敢相信，他顾不得晕倒的皇上，只用颤抖的手拉住郭元振，用眼神求证真伪。

郭元振无言以对，只是愧疚的点了点头。

裴伷先顿时心如刀剜，老泪纵横——他这才知道，妹妹这次真的彻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