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原：“那，不要了。”

慕华璃：“？？？？”

怎能不要。

李青原：“他既，刻意，刁难。不要，也罢。”

这个人，慕华璃不禁叹气。

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回事，又究竟有没有把能要命的寒疾当一回事啊？好好的药方，哪有对方刁难就不要的？

“我不管，你不要我可还要呢，反正他要见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这就去替你拿。”

李青原一把拽住她衣袖：“不，行。”

哎，什么人啊这是。

慕华璃张嘴就想跟他争，话都在嘴边了，又转念想了想，李青原这人好像一直更加吃软不吃硬。

她如此想着，果断放软了声音，一双眼睛忽然忽然开始撒娇：“哎呀，我就去一下。君侯根本不用担心，你想卓妄言一个纨绔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连功夫都不会。他又不是宣风榆，没有本事把我怎么样的。”

“不行。”

“李青原……”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能，”李青原涩哑坚持：“再让你，受伤。”

“……”

时至此刻，他都难以忘记再度看到她时的场景。

明明走之前，她一个劲说没有危险，她说不会受伤。可是他再次见到她时，浑身衣服都破破烂烂，身上脸上数不尽的淤青。

他将她拥入怀中时，她更是吃疼，在他怀中瑟缩着，血水沾到他衣服上。

他那一刻心都要碎了。

是，她伤得没有很重，并不致命。在他怀中的瑟缩，也有一部分是故意装得虚弱给所有人看，为贺兰争更多的话语权与利益。

可是！

他认得她那么多年，始终记忆里只有她在京中珠翠满身、白皙娇气的模样。她毕竟是侯门贵女，多年来一直被人保护得特别好。

本来不必为了换什么而受伤，不必为了达到目的而奋不顾身。

可她却为他受伤了。

把她接回来后，墨玄域带了医女帮她上药。很多伤痕都青紫斑驳得厉害，让人不忍卒睹。

他咬牙，恨当时手下留情，没把宣风榆射成个刺猬。

反倒是她，神气活现地安慰他，根本不在乎那些疼痛，一双琉璃眸子笑眯眯的流光溢彩：“别担心，不疼的。都是皮肉伤。你不知道我以前与雁归一起出去游猎、探陵古墓时，每次都比这严重得多……”

“对了，我的计划怎么样？哎哎，李青原，你倒是说说，我的计划棒不棒？”

“……”

此刻，她的眸子也和那时一样。

满是鲜活、势在必得，又是要去为他赴险。

“真的君侯你就放心吧。卓妄言一个纨绔酒蒙子，我能输给他？我也知道他人品差、阴险狡诈，我会好好防备，根本不会让他近身，他若靠近我就揍她。”

“你别忘了，他再如何阴险，好歹阴险之上更是自私自利。事情发展到如今，他既已认了全盘皆输，亦选择了牺牲宣风榆断尾求生。好不容易事情才能了结，他倒真不至于此刻再想不通又来偷袭我或者给我下药，把事情再弄得不可收拾。”

“卓妄言虽然愚蠢，却也没有那般不识时务。”

“一个擅长审时度势，为了保全自己不惜牺牲青梅竹马恋人、不惜牺牲亲表弟的男人，他至少短期内，肯定是息事宁人，再也不敢做出什么疯事了。”

“所以~”

她又拉住他，不依不饶撒娇：“而且君侯记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要互相信任。”

“……”

李青原抿了抿薄唇，知道自己阻不了他。

只是在她转身时，还是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她的衣裳，抓了一手空后，继续恍惚着不仅放不下心。

心中难言愧疚。

阿璃。

这些日子她在他身边，巧笑倩兮有如明日骄阳，润物无声给了他半生从未有过的温暖和甜蜜，又帮他收拾了卓妄言，还要去替他寻药。

短短十几日，她真的给了他……太多。

可他又给了她什么呢？

给了她一身瘀伤，给了她不愿意被保护、甚至不愿表现出一丝委屈的坚强。

是，他知道她不是笼中鸟。

不该囚着她，亦不能自以为是想要“保护”她。她不喜欢。

“可我该，怎么做……”

他喃喃。

想要给他多一些，可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可以为她做到什么。

他该拿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