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嗅~

微微皱眉，虽然这股味道极为熟悉，但是每次接近自己，埃内斯托还是会下意识被惊醒。

当然，这种惊只出现在他苏醒的那一瞬间，待到意识回归，那种感觉就会瞬间消失不见，以至于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丝毫体现。

老爹。”

“嗯，埃内斯托，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闻言，埃内斯托摇了摇头，虽然因为某些事，他已经连续两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但自己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他会在这个时间回到这里，那说明……

“您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埃内斯托本以为自己会听到父亲斩钉截铁的回答，就如同他一直表现出来的那样，但出乎他预料的，回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

而让老潘乔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埃内斯托甚至有种自己还在梦里的感觉。

“我不知道，孩子，我不知道我是否该这么做。”

看着自己儿子逐渐瞪大的双眼，老潘乔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如果没有这件事，我的计划也许会继续推迟下去，一年，两年，甚至四五年都可能，事实上我正准备接受莱塔尼亚某个人的资助。”

闻言，埃内斯托再一次被震惊，他不是个无知的孩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如今的三方政府是如何的厌恶。

说实话，哪怕他准备接受反抗军的资助，他都不会如此惊讶，但偏偏是莱塔尼亚……为什么？

老潘乔没有在意儿子的惊讶，而是继续看着地板，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机会总是难得的，这种机会，我们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老爹，现在的玻利瓦尔还不够乱吗？”

埃内斯托还是忍不住说道，老潘乔的所有计划都没有瞒着他，甚至其中最关键的地方都是由自己执行的。

所以他很清楚，如果这计划真的能成功，那玻利瓦尔的局势必定会迎来巨变，甚至如果最后乌萨斯真的也插足进来……

“就是因为他太乱了，我们才必须这么做。”

埃内斯托对此不做评价，但鉴于这件事实在太过重要，他还是要一问到底，哪怕是给自己老爹下定决心也好。

就连他也看得出来，自己老爹还在犹豫，明明已经箭在弦上。

“老爹，假设我们真的成功了，您能拿到预想中所有东西的70%就皆大欢喜，但到时您想过未来吗，是回到反抗军，还是，第四方政府。”

“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如果计划能成功，我们有的是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老潘乔摇着头说道，而了解自己老爹的埃内斯托也知道他并不是在逃避，而是真心这么想的。

并且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如果真的现在就以计划成功为大前提做预想，如果真有什么万一，总归是会产生些混乱。

毕竟他们这计划也不是什么一事不成万事皆休的计划，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就继续蛰伏起来。

于是埃内斯托换了个问法

“我们，和我们即刻要做的事，对于这座城市的人们，对于整个玻利瓦尔，是否是正确的，我们是正义的吗。”

闻言，老潘乔目光复杂的看向儿子，眼中闪烁的既有欣慰也有无奈。

自己的儿子真的长大了，都会拐弯抹角的讽刺自己老爸了。

这么想着，老潘乔的大手狠狠的搓了搓埃内斯托的头，这孩子并不像他而更像他的妻子，尤其是那双和湖泊一样蔚蓝色的眸子，和每晚都会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儿一模一样。

“至少，我们要比那些肮脏腐败的家伙，要干净的多。”

听着自家老爹坚定的语气，埃内斯托内心才稍微松了口气，没错，就是这样才对，这才是他那老爹该有的样子。

埃内斯托不止一次听自家老爹讽刺过那些理想主义者，认为他们的话空洞又虚幻，但在他看来，自家老爹又何尝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呢？

毕竟他想要的，居然是一个独立自主完整的玻利瓦尔啊。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独立自主完整这三个词听起来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但对玻利瓦尔人来说，却是从没有同时出现过的理想国。

这个国家诞生那一天，它就与独立无关，更别提自主与完整了。

而所谓的玻利瓦尔人，它更像是对一些人的代称，而无法用来形容一个民族。

在这一点上，不少人都十分羡慕乌萨斯。

“老爹，你有想过成为领袖吗。”

“什么？”

老潘乔其实听清了儿子的话，但他还是用这种方式做出了回答，对此，埃内斯托只能在心里叹气。

这些年，他在坎黛拉女士手下做事，属实也是收获了不少东西，包括一个所有人都知道，都明白，也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玻利瓦尔，缺少一个领袖。

“在一个人人都想当皇帝的地方，哪来的团结与和平？”

这就是现在玻利瓦尔最大的问题所在，它的历史决定了它的人民无法因为某种民族精神而团结，而它的现状又决定了，它的人民无法团结在某位伟大的领袖之下。

所以哪怕有再多的玻利瓦尔人站起来，它们也只会如同大湖上掀起的一丝涟漪，很快被平定下去。

自己老爹和他那三千兄弟是怎么走上死路的，难道真就只是因为莱塔尼亚和哥伦比亚的强大吗？

“而且，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坎黛拉女士吗，如果把您的计划告诉她，她说不定会很乐意出钱出力。”

“我永远不会向她低头。”

好吧，埃内斯托想到了会是这么个答案。

而老潘乔经过这一番更多是自言自语的对话后，揉了揉儿子的耳朵后便离开了这里。

看着老爹的背影，埃内斯托的鼻子微微耸动，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再次出现。

佩洛的鼻子普遍比较灵，但埃内斯托确信，自己问道的这股味道，绝对不是自己老爹太久没洗澡导致的。

那是一种被细心隐藏起来的霉味，混合着些许腐烂的味道，那是埃内斯托小时候从未在父亲身上闻到过，直到来到这座城市才开始出现的味道。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虚幻，但他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一场用来欺骗自己的幻想

被大多人称之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