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跟她相似的残忍。

早在他说要带她回家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些事情了。

她想要宁岁穗和白子儒跟他们一起回来。

可是白尧不让。

他把自己的妻儿推在浪尖上，护全了她回来。

在港城这几年来，白妤见多了男人的多情和无情，白尧也是个男人，哪怕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可她许多时候，也觉得他对除了自己这个姐姐之外的女人格外无情，宁岁穗更是。

白尧以前不是这样的，白妤对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清楚又模糊。

确实人都是会变的。

她觉得他残忍，可其实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也是一样自私残忍，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是最后的温暖亲缘还可以毫无保留地留给对方。

白妤今天在医院陪白尧陪了一整天，她在一旁无聊地看书，而白尧一直没闲着，不停在处理文件，期间也有人过来找他。

抛开一开始沉重的话题，之后姐弟俩谈话，又是恢复了不着调拌嘴的模式。

白妤把书放下，正要倒一杯水喝，余光却瞧见门口探进来的一个小脑袋。

手里的动作一停，白妤放下杯子，往外走去。

“昨天的医生休息了，一会儿有新的医生来给你检查，你配合点别拉着臭脸，我先出去一趟。”白妤快步出去，牵住白佑阳的小手，头也不回地叮嘱白尧。

白尧头也没抬，视线还专注放在文件上，哦了一声。

“你怎么还在这啊？”

白妤牵白佑阳到楼下，捏了捏他小小软软的手。

“爸爸说姑奶奶要住院，我记得舅舅在哪里，想找妈妈。”他把自己另一只小手也给她捏，浅浅的笑容带着丝丝憨意。

“你平时一个人不要乱跑呀，要是丢了怎么办。”白妤突然想到。

“我和爸爸说过了，没有乱跑。”他乖乖回答。

“天黑黑了，爸爸要回去给妈妈捉老鼠，晚点再来接我回家睡觉觉。”

白妤一顿：“……你跟你爸爸说要去给我捉老鼠吗？”

白佑阳摇摇头，小表情很无辜：“我没有让爸爸捉，爸爸自己去的。”

他软声补充一句：“爸爸捉了就不用妈妈捉了，它们脏脏。”

白妤眸光微敛，缓缓生疏地给他顺好被风吹乱的小头发。

二楼病房里，白尧倚在窗户旁，垂眸看了眼楼下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几秒后转身又坐回病床上去，继续拿起文件看。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过来给他检查，白尧才放下手里的活，配合几分。

“你这小伙子，怎么乱吃些乱七八糟的，嗯……好在恢复得不错，把这些药吃了吧。”

医生给白尧检查一番，记录写了写东西，随后给他拿了些药，不停地絮叨。

白尧端过白妤倒给他放在一旁的水，将药一口吃完，打断她的话：“你可以走了。”

段秀梅停下笔，猛地捧住他的脸：“我怎么好像哪里见过你呢？有点眼熟！”

白尧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抬手扫开她的手。

沉下脸正要呵斥，白妤回来了。

段秀梅急忙跑到白妤身旁，指着他很大声：“侄媳妇儿！有人打我！”

白妤：“……”

白妤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里又涌进了好几个人，纷纷抓着段秀梅，焦急又无奈。

“你怎么跑这来了！”

“又拿走了陈医生的工服！”

“快快快！快回去！”

几个医护人员不停地拉扯段秀梅，还不忘跟被打扰到的白尧白妤道歉，说段秀梅病情不稳，他们一时疏忽才让她逃走了。

段秀梅脸色不虞，还拉着白妤不放：“别抓我！谁有病了！你们才有病！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

“侄媳妇儿，你快帮我骂他们！”

白妤被她用力晃了晃，脚步不稳，带着她一起往后退了几步，撑在墙上才站稳。

折腾好一番，段秀梅不情不愿地被拉走了。

“……”

白妤看了一眼黑着个脸的白尧，顺了顺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迟疑道：“你别太在意，人家不是有病嘛？”

“我看出来了。”白尧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你去哪啊？”

“去保命！”白尧加快几分脚步。

艹，他真的服了，那疯婆子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药，他迟早真的死在这！

白妤知道段秀梅给他喂了药后，也是沉默了许久。

好半天，她小心翼翼地问：“白尧，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白尧出去一趟回来后，脸色更加难看：“算了，你以后还是离段家远点。”

他磨着牙道。

话落没多久，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房门没关，一眼看去，正是段屹川和白佑阳。

空气安静了几秒。

白佑阳的小嗓音响起，软乎乖然：“舅舅，我和爸爸来看你了。”

白尧瞥他一眼，嗤声：“别乱喊，谁你舅舅！”

白佑阳小嘴巴抿住，感受到他的疏冷不待见，抓紧段屹川的大掌，水亮亮的眸光有点无措。

他低落委屈的小模样刺了白妤一下，白妤抬手捂住白尧的嘴。

“……不要喊他好了。”她轻声对着白佑阳道，也带有几分小心。

段屹川在白佑阳抓紧他的手时，锋利的眸光暗沉几分，片刻后说明来意，替段秀梅的事道歉。

“没关系。”白妤低声应了句，没有跟他深邃的眼眸对视。

段屹川把礼品放下，收回安抚性放在白佑阳脑袋上的大手，转而给他牵住，沉静不明的视线扫过白尧，没有多说别的什么，带着白佑阳离开了。

“妈妈再见。”白佑阳软声，犹豫一小会儿，又瞅了眼白尧，很小声：“舅舅再见~”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白妤有些难受，他们走后，她抿了抿唇，有些气闷地瞪白尧：“你烦死了！”

白尧一脸淡定，眼神示意让她先放开还捂着自己的嘴不放的手。

“被下药的是我！”白尧理直气壮：“你都替我原谅人了，我说什么了！我看见他没打人就不错了！”

“你打不过他。”白妤离他远远的，面无表情道。

白尧：“……”

他不服了，呵了一声，想说什么却又被气笑了。

白妤又闷声：“你不是让我去骗他吗？那你就不要对白佑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