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在上
作者:一颗饭饭 | 分类:古言 | 字数:3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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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无情道的梦
世人都有一个比较浅显认识,那就是修行无情道,就能断情绝念。
却不想,无情道心法之所以能够断情绝念,是因为它会反复让你所执着的人入梦,然后忘记现在,一枕黄粱,大梦一场空,如此循环,最终让人真正放下。
如今无情道印记被狸栀搅乱,它的运行就出了问题——明明是助秦砚苏在混沌中破道,却把清醒的狸栀也带进梦中了。
“砚苏哥哥,砚苏哥哥,你没事吧?”秦砚苏慢慢意识回笼,小女孩声音带着哭泣,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小狸师……”他忽然卡壳,不知道自己这是想说什么。
秦砚苏现在脑中一片混乱,他在无情道构建的世界里懵懵懂懂,已经忘记了自己蓬莱弟子的身份。此时他没有修为,没有师父,是红尘间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
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个十岁左右,漂亮到不像话的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小狸妹妹……”他脱口而出。
见他醒过来,小女孩哇呜一声扑到他怀里:“砚苏哥哥,我还以为你死啦!你怎么这么傻,他们骂我,我能忍的,呜呜呜……你受伤了,呜呜呜……你不要为我打架……”
秦砚苏后知后觉感到左腿一阵剧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属于梦境的记忆涌进他脑中,他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有一对母女搬到村里,女子三十多岁,女孩十岁。母女二人都生得极美,又会医术,帮村里人做了很多行医善事。
可是,就有些吃饱了闲着的人开始琢磨:这么美貌的妇人怎么会到他们村?
很快,就有传言说,这女子是镇上某个员外的小妾,与人私奔还生了孩子,却被始乱终弃。
无论女子如何辩驳,都被村里人扣上了“浪荡”的名声,甚至有无赖汉晚上喝了酒想爬她房间。幸好被村里一个正直的大婶看见,连斥带打地把人赶走。
母亲被人鄙夷,作为女儿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村里那些不知事的小孩,被家人明里暗里地挑唆。于是遇到小狸,要不往她身上抹泥巴,要不围着她唱一些骂她的歌。
在欺负狸栀的小孩里,小秦砚苏却是个异类。
小秦砚苏的父亲因为劳作,常年肩膀疼,多亏了狸栀的母亲,病情才有所缓解。因此,他一直教育小砚苏要保护好这个新来的小妹妹。
小秦砚苏从第一眼见到狸栀就心生欢喜,自然一口答应。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帮狸栀赶跑几个欺负她的熊孩子,没想到有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居然从旁找了块石头偷袭他,将他打翻在地。
小秦砚苏疼晕过去,那群熊孩子自知闯了祸,赶忙一哄而散。
明白了始末,小秦砚苏抬手,笨拙地擦去了狸栀脸上的泪水:“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以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
小姑娘破涕为笑,用力点头,眼中是完全的信任。
小秦砚苏拉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过崎岖的小路,穿过喧闹的市集。有几个小孩子想给狸栀丢泥巴,被小秦砚苏冷冰冰的目光给吓得缩了回去。
在秦砚苏看不见的地方,狸栀勾起嘴角。
无情道的梦境如此真实,真是有意思啊!
这群孩子们早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只是整个村子一直没有个能教学的人。前段时间听说有个回村养老的先生,于是家家户户约了个时间,由大人领着孩子,去老先生的破牛棚里拜学。
小秦砚苏也不例外。
一大早,母亲就为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还给他绑上了头绳。
乡下人不太讲究,要么带上鸡蛋,要么带上自家织的布匹,要么带上腌菜咸鱼,塞给老先生也就权当做教书费了。
父亲带着一篮子家里辛辛苦苦攒了很久的鸡蛋,一边朝老先生的牛棚去,一边叮嘱小秦砚苏:“日后要好好向老先生学习,切不可偷懒贪玩。”
小秦砚苏一一应下。
这老先生留着一把白胡子,身形瘦削,衣着朴素,早就在房外候着了。看着乡亲们送来的各种“学费”,老先生嘴上不说,脸却愈发笑得灿烂。
小秦砚苏拜完师,看见狸栀和她母亲也来了,刚想上前打个招呼,却被父亲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
他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敢说话。
狸栀和其他孩子一样,见到先生先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叫“先生”,然后母亲在一旁呈上自己织的布匹。
却见老先生一改之前平易近人的模样,冷冰冰地用力一甩手,狸母惊呼一声,织得工工整整的布匹就被掀在地上。
老先生冷哼一声:“这等污浊之物,下次再让我看见,就一把火烧光了事。”
跪在地上的狸栀先是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散落的布匹,随后小脸涨红,一下子跳起来,生气地说:“先生如果嫌弃,不收便是,何必学那莽夫耍横,这是做给谁看?”
说罢,心疼地将布匹捡起,可是有几块已经沾上了牛粪。
老先生在村子里的这段时间,一向受人敬仰,哪曾遭过这种顶撞,一下子怒了,连连冷笑:“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就敢往我这书棚钻,这次不给点颜色瞧瞧,下次又厚颜来怎么办!”
狸母惶恐地拜了拜,解释:“亡夫的祖辈本是村中之人,如今只剩我们孤儿寡母实在是无处可去,故而前来投奔。我等清清白白,并非所传那般不堪……”
她的话,如果能进老先生耳朵都是污的。
所以他根本不听对方的辩白,只鼻孔朝天,说:“有母如此,女儿长大了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圣贤之书,可不是让她这种人读的。”
“先生,亡夫姓张,确实是村中之人。”妇人神色哀婉,她本就是殊色,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村里有几个男人见了,都暗暗咽了咽口水,被身边的媳妇儿狠狠拧了一把大腿。
其中一个妇人是村中有名的妒妇,最见不得狸母这种勾人的妖精,声音尖细:“姓张的人多了去,你说他叫张五,我们村现在都还有七八个张五呢。你怕是编个谎话,想勾搭个村里人,然后在这落脚吧?”
这句话说得太难听,狸栀跳起来就揍她,无奈力气太小,被人一把揪着衣服往后扔。
狸栀也明白此刻在梦境里,实力悬殊太大,倒没再往上冲,只是将几人的嘴脸一一记在心中。
你们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