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唉’，是在回应着周灵，又似乎是无尽的叹息。

周阳有很多话想要对周灵说。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只要开口，所有的话，都会带有挽留的意味，说出来，反而是徒增伤感。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周灵，她有更好的未来。

这里，只不过是她的起点，她的征途，不在于此处！

而他这个做父母的，只能默默的祝福。

沉默了许久，最后，所有的话，所有的思念，都概括在了一句之中。

“什么时候走？” 周阳轻问。

周灵静静地看着父亲，又看看周月，眼神中，有一丝依恋，还有……不舍，她轻道：“成仙之后...”

一个概括的时间点，看起来很遥远，可在周灵的口中说出来，仿佛是就在明天。

“嗯！”周阳点头，不知为何，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去吧，好好的成长，如果累了，记得回来，我和你妈也不是小人物了，不管过去了多久，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你！”

“爸...”周灵轻喊，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父亲。

按照原先的计划，她是打算陪伴父母过完这个余生后，才准备离开的。

只是世事难料，老父亲死了。

而复活后的周阳，寿命几十万年，这个余生，有点长.....

“世事难两全，得失总相伴....” 周阳苦涩的笑了笑，这应该就是自己复活后的代价吧。

但至少，他和周灵，有了一个完好的告别。

收拾了一下心情，周阳笑道:“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能成仙，这是天大的好事，为父开心都来不及。”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抬起脚离开了房间，“走了，你们姐妹俩，有什么悄悄话，我就不听了。”

说完，他已经离开了房间，径直走出月宫。

头也不回，这次，父亲是真正的是洒脱，仿佛已经看开了。

......

只是周阳一走，房间里，却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当中。

周灵打量着周月，说实话，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出现了这种陌生感。

最终，周灵笑道:“我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嘛？或者...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月白了她一眼，却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玉琴。

周灵静静的看着，也没有打算离开，仿佛在等待她为自己送上一曲。

过了好一会儿，周月抬眼，有些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等你弹琴啊。”

“那你误会了，我根本就不会。”

她的话，让周灵一怔，接着，她微微一笑，道:“但我会呀，不如，我给你弹一曲？”

“你？”周月有些疑惑，“你会懂音律？什么时候的事情？”

“略懂一些，而且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以为当初我拿什么养活你的？”

听到这话，周月撇了撇嘴，当年谁养活谁的，还不确认呢？真以为我还是那个时候的女大学生嘛？

周灵微笑，缓缓伸手，从周月的手中，接过玉琴。

虽然断了一根琴弦，但以她的手段，顷刻间就修复了回来。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周灵看着周月一脸笑意，然后，她拨动琴弦，悠扬的音符缓慢响起。

周灵弹的很专注，很投入。

弹琴，是一种舒缓情绪，表达情绪最好的办法。周月对自己的态度，肯定是陷入了某种心结之中。

她相信，只要让周月听到自己的心声，就一定能破解周月的心结。

她不想抱有遗憾，哪怕这是告别。

房间里，周灵纤细的小手，拨动着琴弦，悠扬悦耳的琴音，随着她的拨动，传荡在整个屋内。

琴音优美，旋律清澈，仿佛能洗涤灵魂。

周月静静的倾听，可渐渐地，她的眼神中露出了震惊，露出惊奇，露出迷茫，还有一丝丝惶恐。

周月，从周灵的琴声中，听到了她的心声。

曲子时间不长，过了几分钟后，琴声才缓缓停下，整个房间，也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怎么样？” 周灵笑盈盈地看着周月，从对方的表情中，周灵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触动了。

她很满意，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周月呆呆的看着周灵，眼睛瞪大，充斥着骇然，最终，她忍不住问道:“周灵...你..谈恋爱了？”

“啊？”

突如其来的一问，可把周灵整不会了，一张小脸蛋久违的露出了呆萌的表情。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月，周月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良久，周灵摇头，“你脑子被某音刷多了吧？我怎么可能谈恋爱。”

“可是...”一百年来，我们的月华仙子周月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她犹犹豫豫，道:“可是我从你的琴声中，听到一缕关于爱情的情愫。”

“挖槽！” 周灵愣了一下，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她仔细回想，顿时吓的冷汗直冒。

音律这东西，周灵是不懂的，她之所以会弹琴，那是因为继承了周若灵。

千百万年的光阴，这么漫长的时间中，周若灵自然也会有无聊的时刻。

弹弹琴，玩玩音乐，这是最自然不过了。

只是在模糊的记忆中，周灵发现，这一首曲子，恰恰就是为了某个人而弹的。

想到这里，周灵头皮发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想起。

周若灵....该不会有CP吧？

这太可怕了。

周月也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周灵摇了摇头。

卖号送情缘，如果是女情缘，她欣然接受，可要是男的，那只能不好意思了。

此时，周月发现了一丝端倪，她语气幽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不是你的曲子吧？”

闻言，周灵一阵苦笑，只好如实回答，“其实我根本不会音律，这是脑子里会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懂的都懂。

周月也不傻，百年前，她就见到了剑尘，询问过一些关于特殊角色的事情。

得出的结论，如同夺舍，却亦非夺舍，更像是融合，只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由那边的记忆主导。

“周灵....你是周若灵，还是周灵？”

忽然，周月突然性的问道，问出了隐藏在自己内心中一百年的疑惑，问出了这一百年里想问却又不敢去问的疑惑。

周灵愣住了，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周月眼神中的冷漠与戒备。

周灵叹气，苦涩一笑，看来，阻拦了他们兄妹之间的亲情，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