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一转，神色不以为然，“知道又怎样，唯一的证人已经不在了，哦，对，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侄女，谢你替我毁了害人的证据，呵呵。”

祠堂是家族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来前柳明德已经探清，祠堂外面无人，此番也不怕坦白。

“你还有没有脸！”柳诗破口咒骂。

柳明德丝毫不在意身边人怒气，不紧不慢的笑道：“侄女是不知啊，自得知那船行老板死了后，我是通体顺畅，哈哈，以后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美，真是美啊！”

说着看向那边脸色越发阴沉的人，一张脸笑得更欢了，“真是我的好侄女，这么帮着叔叔，我现在做梦都能笑醒。”

“你简直混蛋！”柳诗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怒火被点燃。

“你虽与我父亲是异母兄弟，可到底是同出一脉，我父亲一直待你胜似同胞，哪里对不住你让你这般狠心！”

“就为了那些家业？你是祖父续弦妻子所出，也是家中嫡子，祖父从来一碗水端平，甚至分家之时还多留给了你一些，对此我父亲从未有过不满，还说你是幼弟，理应多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竟对自己手足下狠手！你有没有良心！”

“你给我闭嘴！”提及往事，柳明德脸上瞬间布满阴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扯开了旧事，柳明德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愤懑也喷涌而出，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

“照顾我？哼，你父亲多风光，正妻原配所出的嫡长！江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才子！人们只要提到柳家只知他柳明轩，谁人又知晓我！”

缓缓抬眸看向一排正中的牌位，冰冷的目光带着不甘，“你祖父眼里从来只有你父亲，视他柳明轩是家族希望，他看我们兄弟的眼光都是不一样，一个在夸赞声中长大的人哪里又晓得活在暗处人的水生火热。”

“他照顾我？那还不是看我可怜！你祖父也是！可我，不稀得他们照顾，更不需要他们可怜，我会凭自己能力拿到想要的一切！”

瞟向柳诗身前的牌位，嘴角扯出冷笑，“家族荣光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尸骨全都喂鱼了，还才子，去阴间做他的大才子吧哈哈哈。”

“你这个魔鬼！”柳诗周身气血沸腾。

“还有你那个短命的娘。”柳明德也不理会，仍继续叫嚣，“精通琴棋书画又如何，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软骨头！他们不是恩爱吗，那就陪着你爹去地下做对鬼夫妻吧。”

“至于你，你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是个女娃，否则你也活不到今天！”瞥着身侧人，一双阴贽的眼睛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我是真没想到你有天还能回来！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可就算你现在知道这一切又怎样？没有证据也治不了我的罪，我就让你看着，眼睁睁的看着杀父仇人站在你面前可你却束手无策，哈哈，你这趟回来让我不痛快，那我必也让你陪着不痛快！”

柳明德笑得肆意张狂。

刺耳的笑声充斥在柳诗耳里，脑子嗡嗡作响。

船损坏的那一刻，父亲该有多绝望，葬身冰冷江水，尸骨无存，他何曾知道这会是自己亲人所为！

母亲肝肠寸断，熬尽了生命；这几年来，她身世飘零颠沛流离，原本好好的家支离破碎。

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恶魔一手造成！

狂妄的笑声还在回荡，铺天盖地的强烈恨意将柳诗整个人席卷，目光掠过供案的烛台。

柳明德还在笑，须臾，转过身正要说话。

突然一声闷哼！

笑声戛然而止，祠堂骤然安静了下来。

柳明德低下头，看着直直扎在他心口的烛台尖钉，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对上面前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你.....你敢.....敢杀我......”

“今日，我就在家族先人和父亲牌位前，让他们看着，我是怎么亲手杀了你这个恶魔！”

杀父之仇直直触及了柳诗底线，陈年旧案又没了线索，面对这个逍遥法外的无耻狂妄之徒，理智被炸的七零八落的人骨子里的冲动彻底爆发。

看着眼前这张脸，双手又狠狠加重了力道。

柳明德身子一颤，眼前一片血红，嘴里呜咽了几声再也说不出话，缓缓倒了下去。

心口的血涓涓喷出，很快，地上浸染鲜红。

柳诗冰冷的眼神俯瞰着地上人，“死了你也逃不了，我父亲在天上等着你呢！”

再看向父亲的牌位时，眼里泛出柔光，“爹，女儿给你报仇了。”

敢害她的至亲，不管那人是谁，就算陪上一切她也在所不惜。

“啊，老爷！”一声惊呼在门外响起。

恰巧来到此处看到这一幕的陈氏吓得脸色惨白，震惊又恐慌的人双腿一软，靠着门框瘫倒在地。

只一瞬，立即又拖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向外面。

“杀人了！快来人啊！”仓惶的人边跑边喊。

......

齐云灏等人赶到时祠堂外已围满了人，陈氏守着柳明德尸体嚎啕大哭。

柳诗静静的立在里面，淡然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诗诗！”上前拉住她手。

没想到自己刚离开一会就出了这样的事。

昨夜齐云灏陪同柳诗在祠堂待了一晚，直到今日上午，柳诗仍不肯离去，劝说无果后，齐云灏便去找三少爷商量对策，同时让采星备些餐食，不想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便出事了。

“我杀了他”，柳诗轻声道。

她越是平静齐云灏越是心疼，“不怪你不怪你”，紧紧将人抱在怀里，抚着她后背安慰。

早些年，她第一次跟四弟池塘大战，脾气上来的人不计后果的暴揍了府里少爷，那时他就看出这个小小姑娘的逆骨和爆发力，被触及底线的她行事根本不管不顾。

何况这次事关她的父亲。

齐云灏心里自责懊恼，他就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手刃叔父，你简直没人性！”陈氏破口大骂，看着周围的族老，声泪俱下，

“各位长辈啊，你们可都看到了，柳明轩的女儿如此大逆不道，我早说把她从家族除名你们不听，现在可都亲眼见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