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衣棉袍？

霍明阳想了会儿，实在想象不出来棉布衣裳是什么样的，不过棉被那样暄软，做出来的衣服应该很舒服吧？肯定不会像葛麻一样粗糙，会不会跟红绡一样丝滑呢？

不过她现在心里很安定，知道哥哥和姨娘都在努力给她做依靠，知道她以后不会再过在偏院那样的生活，她暗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看她开心了，苏钰也松了口气，听到她撒娇要和自己睡，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叫小圆去给柳嬷嬷送信，拿了自己的睡衣过来，便拉着霍明阳一起休息。

霍明阳很高兴，依偎在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小小声地跟她撒娇说悄悄话。她很体贴姨娘的不容易，也是想尽可能多学一点本领，将来回国公府里能好好照顾自己，让姨娘和哥哥放心。可是她学习没有哥哥那么好的天赋，哥哥看两遍就能记下来的书她要背好几遍才能背会，礼仪规矩要练好多遍才学得会，尤其是人情往来、应酬交际这些，她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学起来更是费劲。学不好了心里就很焦虑，越焦虑学习效率越低，她这些天天天睡不好，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还不敢让苏钰知道。

苏钰听了很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承受了太多不应该在她这个年龄承受的压力。可她也不想牺牲自己，再回那个牢笼里去。只好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她，细细给她分析，她若回府，形势跟往年必然不同。

府里现在就算有人看好霍明端，也没有人愿意真的花精力、金钱去栽培他。只有等到霍明端崭露头角了，有了跻身科考的实力，换言之就是有收回投资的绝大可能府里才会栽培、示好，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接他们兄妹回府。有所求当然要拿出诚意来，绝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把她们扔在偏院不闻不问的。

“咱们自己也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有田有地有生意，还和承恩侯府合伙做起了生意。就算看在侯府的面子，府里的人想拿捏咱们，也得掂量掂量。再说了，有章先生、柳嬷嬷跟着，你有事多向她们讨教，她们经老了事的，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嗯，还有哥哥呢，哪怕哥哥不考秀才，只考个童生，在府里儿孙辈里也算头一份了。小二房的哥哥二十岁了还在考秀才呢。”霍明阳一直都对哥哥信心爆棚，前番模拟考哥哥成绩很好她就更有信心了，还有一年的时间呢，哥哥再继续努力，院试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苏钰笑，摸摸她圆乎乎的小脑袋，顺手把她头发通顺了放在枕头上。“对，还有哥哥，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姨娘，哥哥要是考中了秀才，要不要出去求学啊？”霍明阳学着苏钰的样子把她的头发也送回枕头上，歪着仰头看苏钰的脸，“我听哥哥说好男儿当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读书多历练，懂民生经济，将来科考写文章才能言之有物，当官才能为民谋福祉，这才算朝廷栋梁哪。”

“哥哥年纪还小，考中了秀才的确是需要出门历练几年，等见了世面，眼界宽了胸襟广了，考科举做文章也能言之有物。”苏钰想了想，用肩膀推推霍明阳，“你是担心哥哥不在家，没人给你撑腰吗？”

霍明阳沉默不语。

苏钰笑笑，低头看着她，伸手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到时候让哥哥跟府里谈，最好是带着你一起走，不行就让你搬出来跟我住。”

霍明阳眼睛倏地亮了，一把抱住苏钰，声音颤抖。“可以吗？”

苏钰任她抱着，抬手抚上了她的背，温柔地抚着，慢慢地让她安静下来，笑着看着她。“当然可以，只要给足了利益，别说让你出来住，把你让给我都有可能。”

“你放心，等我把纺织机做好，提高了纺织效率，再上交给朝廷，我不信朝廷不念我一声好。只要朝廷说我一声好，我就能把你、你哥都带出来。若这个功劳不够，再加上棉花、茶树栽植技术......总有够的时候。”

霍明阳又抱紧了苏钰，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头埋进她肩上，不一会儿苏钰就觉着肩上一阵温热，不由也伸手抱紧了她。

霍明阳鼻音很重。“姨娘不用如此，我知道姨娘为了我们好，不管在哪里，我都是姨娘的女儿。”

“嗯，姨娘永远是你的依靠。不管你在哪，姨娘都能给你撑腰。”

“母亲......”

苏钰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还是叫姨娘吧。”

霍明阳身体一僵，苏钰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忙拍拍她背，讪讪地解释：“都习惯了就不用改了，等你回了府，再叫我母亲也不合适，当心人家挑你的理。”

怕小丫头生气了，苏钰忙转了话题。“这次休沐，你哥也不知道回不回来。要不，咱们过去看看？你不跟着先生学交际礼仪吗，正好这拜帖我还不会写，你来写可好？”

过了好一会儿，霍明阳闷闷地点了点头。

苏钰再接再励。“还有给侯府的礼物，也你来准备可好？”

霍明阳又点点头。

“那再想想，咱们带些什么给哥哥好？”

霍明阳抬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会儿，笑了。“蛋糕，行不行？”

“是你想吃吧？”

没想到霍明阳居然点了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多好吃啊，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糕点呢。”

苏钰“噗嗤”一声笑了，把霍明阳薅下来枕在自己胳臂上，仰脸看屋顶。“那明天你早点起来写拜帖，这样山茶上城里去的时候才能帮你带。听她说，牛乳只有东二条那边的坊市有卖，去晚了可买不着。”

“牛乳？”霍明阳爬起来，仰起头伸长了脖子去看她的脸，“你是说，做蛋糕须得有牛乳？”

“嗯。”苏钰点头。“鸡蛋清要混合牛乳才能打发得那么丝滑啊。”看霍明阳两手托着下巴，认真听讲的小模样，苏钰笑了，呼了把头发半坐了起来，拉她坐在自己怀里，笑道，“其实做蛋糕原料很简单，面粉、鸡蛋、牛乳和糖，做起来也不难，只是太繁琐了，要不停地搅拌搅拌再搅拌，先是蛋黄分次加面粉搅拌，蛋清和牛乳搅拌，然后再分次加一起搅拌，搅拌得越细腻均匀越好，实在太废手了。”

“那么繁琐啊，那我不要了，去糕点铺子里买点就好了。”霍明阳很心疼地拉起她的手，轻轻给她揉捏手腕，捏得苏钰心都酥了。别说一个蛋糕了，就是十个她也能给她做出来。

“别呀，好不容易我家阳阳有想吃了，怎么可能不满足一下？放心，明天就给你做。”

霍明阳笑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不过她笑着笑着又发起了愁：“给侯府送什么礼好呢？”

“也送蛋糕呗。做点别的样式的，小一点的，多做几个，封在匣子里，行吗？”

霍明阳认真想了想，摇头。“先生说送礼最好不要送吃食呢。”

“啊，为什么？”苏钰追问了一句，突然想起来，她听到的有限的几部宫斗剧里，那些人都是在饮食上做手脚的，顿时心里悚然一惊，脸都吓白了。“算了，明日问问柳嬷嬷和章先生吧。”

“等我想想吧，想不出来了再问先生好不好？”霍明阳小声央求道。

苏钰想想也是，都说了让霍明阳想了，当然只有她说想不出来了才能去找别人啊。

“好，咱们慢慢想。”

霍明阳又想了好几个，苏钰觉得都挺合适的，只是她自己左想右想觉得不满意，直到远远地传来几声梆子响，天已三更了，苏钰看她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再不准她想了，拉着她睡下。果然没一会儿，耳边传来轻轻的绵长的呼吸声，显然她已经睡着了。

苏钰过了那个点，再睡不着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理个头绪出来始终不得其法，只好睁着眼睛等天亮，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霍明阳上午的课都上完了。看她醒来，柳嬷嬷忍不住念了声佛：“祖宗保佑，姨娘可算醒了！再不醒我们真要去请医者了。”

苏钰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怎么了？我只不过起得晚了，哪用请医者？”

“一上午怎么叫都不醒，动都不动一下，凑到鼻子前听，呼吸声都浅得很，吓死个人了。”柳嬷嬷拿过鞋子看她换上，叫蔷薇端来洗脸水侍候她洗脸，“。你那样子，我真怕又和以前一样，一觉醒来不能说不能动的。小郎君不在，修竹山茶她们也不在，小娘子在读书我又不敢打扰，没一个人能商量，老奴都急死了。”

啊？苏钰愣了，想起去年刚穿来的时候，那时候原身是受了致命的伤她才穿来的，她可没受伤。这么想着，她理直气壮。“我就是睡得沉了点，没事的，以后我睡觉的时候没有大事别喊我。”

“这我能不知道？是林府宝玉小郎君来了，带着他舅家表哥，那个叫李镜的，正在正屋客厅等着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