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姨娘做木工发家啦
作者:柠檬柚子水 | 分类:古言 | 字数:54.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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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既来之则安之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撕破漫漫黑夜,苏钰看着窗纸上洇进来的晨曦,缓慢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是一场梦呢?
为什么别人的穿越都是搅动朝堂后宫的大人物,自己就只穿越到一个无依无靠又残废的妾室姨娘身上呢?给人做妾已经够悲催的了,还是个瘫在床上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哑巴身上?
这几天她暗地里期盼着是梦一场,梦醒了一切照旧,她还是那个埋头做毕业设计的机械系土狗,哪怕淦到眼镜度数再加150呢。
可惜梦醒了,梦也碎了。
过了半个月,她不得不接受穿越了这个事实,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毕竟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她们对他十分友好,她瘫了这么多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丫头们照顾她十分精心,她身上天天都是干干净净的。吃食虽然粗劣,子女们都从自己分例里省出好的给她。
苏钰十分庆幸,穿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遇到个高明的医生,更庆幸还有个人讲话能听得懂,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分分钟穿帮。
不知道原身为什么想不开从高高的围墙上跳了下来,也不理解怎么会伤得跟高位截瘫似的,不过,知道自己能恢复她也就放心了。
当天夜里苏钰发了汗,退了烧。
过了半个月,她背上腿上的伤好了,不用整日趴着了。又过了大半个月,她身上恢复了点力气,能抬动胳臂也慢慢能蜷起手指了。孙医者说她恢复得不错,照这样下去,再过两三个月就能痊愈了。
可是她还是发不出声音。孙医者说她摔伤了脑子,可能有淤血淤积在脑子里,导致她说不出话来,一面给她针灸,一面叫她们多在她面前讲话,也多教她说话。因为苏钰恢复了很快,大家都很相信孙医者的话,每天只要有空就过来找她说话,还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发音。六郎和四姐天天放了学都要陪苏钰说一个时辰的话才回去歇息,休沐的时候整日在她床前。
狂轰乱炸的教学的确管用。当然苏钰语言天赋不算太差,也天天偷偷努力地学习,很快能连猜带蒙她们讲的什么了。后来她能发出声音了,白天装作还说不了话,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用气声练习说话儿。这样努力了一个多月,再开口的时候,声调语气都和修竹她们差不多了。
苏钰能说话了,她们都很高兴,觉得她们的教学起了作用,天天陪苏钰说话更起劲了。苏钰有意打听,她们知无不言,很快苏钰就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身是个苦命人,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里,有记忆的时候已经被卖到人牙子手里了。好在还算幸运,没被卖到青楼暗巷那些肮脏地方去,被这府里的老太君看中,先是在老太君房里做了个扫地的小丫头,后来老太君喜欢她说话爽利,让她在身边侍候。她跟着府里的绣娘学了一手好针线,很得老太君亲眼,她身上的衣服鞋袜都只让她做。她做得很开心,想着一辈子侍候着老太君,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被三爷看中,跟老太君求了她去做了房里人。她是个傻的,侍候老太君的时候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老太君,后来跟了三爷眼里心里也只有一个三爷。她也曾受过宠,收房后很快有了身孕,九月怀胎早产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只是产期在最恶的五月,生产时又难产生了三天硬生生把一双儿女生在了恶上加恶的五月初五,引得三房不喜。她因为生产伤了身子,肚皮上难看的妊娠纹又消不掉惹得三爷嫌弃。
这深宅大院的,主子不喜下人就会明里暗里作践,虽然明面上月钱银子没少,可总要拖延上一个月半个月的,衣食家用的分例都遭了克扣还以次充好。尤其是挪到这紧邻下人房的偏院过后,她房里的丫鬟仆从都找借口求去,到如今只剩了桂嬷嬷和两个小丫头一个小厮,过得连个得脸的奴仆都不如。
苏钰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叫苦,她对物质要求不高,可是个吃货,原身常年豆腐青菜素得不见荤腥,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不过原身把孩子教养得很好,都很懂事也很孝顺。这些日子冷眼看过去,六郎很聪慧,读书很用功,才七岁多的孩子,字写得跟书法家似的。想来原身教养孩子没少下苦功夫。听柳嬷嬷她们说起来也证实了这一点,原身对孩子们的教育很严厉,六岁一过就把六郎送到家学里开蒙,每日回来都要检查他背书。四娘三岁开始学针线,如今才八岁,已经可以裁制衣裳了。这些日子院里丫头们都没了月钱,都是四娘带着丫头们做针线贴补家用。
若是日子一直这么平平淡淡流水般过去,苏钰可能就不会穿越过来了。
今年上元灯节,六郎和同窗出去看花灯,结果被拍花子的套了麻袋绑到了郊外。原身都要急疯了,大半夜打着灯笼跑外面找儿子,嗓子都喊哑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儿子回来了,他不仅烧了拍花子的窝点逃了,还救出了个比他大一点的小孩儿。
后来才知道那孩子陆稼轩,是承恩侯府的长孙,也是承恩侯府二房的独苗。陆稼轩回府说是霍府六郎霍明端救了他,承恩侯立刻命人备了厚礼亲自上门道谢,陆稼轩还送了个国子监读书的名额给他。那些厚礼原身连个边儿都没摸到,国子监的名额更是被三奶奶拿去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小三郎。
厚礼原身不在意,可国子监读书的名额该是她儿子的,她绝不允许被人夺了去。她想也没想,拿了根棍就冲进了小三房要跟三奶奶拼命,进不去小三房的内院她就往外院冲,想找当家的大老爷告状。被人拦住,她也不怕,扒开人群就往围墙上爬。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反正山茶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爬到墙顶上了,正冲着外院哭喊呢,被内院的丫头婆子们拿着棍子一通乱捣摔了下来,当时就晕过去了。等她醒来,就是被三奶奶教训着打板子了。
“姨娘,胳臂拗不过大腿,您就认命吧。”柳嬷嬷已经大好了,接过了侍候苏钰的任务,一边给她喂着药一边慢慢地劝她,“您不想开点可怎么着呢?我们五点人家六点,总比人家低一头的。您差点赔上命给六郎争去,可争得来?那起子小子心肠可坏呢,知道我们不受宠,平日就没少找机会欺负六郎,如今我们得罪了三奶奶,那起子坏小子更要跟六郎过不去了。您没看见,这几天六郎身上的衣裳脏得特别快吗?”
什么?那么懂事乖巧的小男孩儿被人打了?苏钰急了,撑着被褥就要起来,起得太急头晕目眩,“扑通”一声倒在枕上,抖着手还想往下爬,被柳嬷嬷拦住了。柳嬷嬷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急得直打自己的嘴:“您别急啊,六郎说他已经处理好了!是老婆子多嘴,话又没说明白,您身子才好,千万不能急不能气。”
终于安抚得苏钰躺下来,柳嬷嬷擦擦脸上的汗,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出来叫人。
西厢廊檐下,霍明阳带着丫头们沐浴着春日暖阳做针线,听到门口有动静纷纷回头,看柳嬷嬷招手,都放下活计赶了过来。
柳嬷嬷让她们把东厢里的胡床搬出来,自己进去把苏钰抱了出来,放在胡床上晒太阳。苏钰一抬眼看倒了霍明阳,愣了,脱口而出:“你怎么没去学里?逃学了?”
听她这么责备,霍明阳眼圈儿立刻就红了,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句话儿说不出来。修竹在一旁看得焦急,冲苏钰福了个礼,恭敬地解释:“禀报姨娘知晓,四娘在学里,姐妹们不准她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娘只能跟在夫子后面学针黹女红,略绣得好些就要被二娘六娘挤兑,好容易绣好的花儿一错眼儿就被泼了墨汁上去,四娘怕您焦心不敢跟您说。四娘想忍着,是奴怂恿她呆在家的,要责罚就责罚奴吧!”
什么,这小丫头六岁入家学,到现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居然只学了针线?家学里教针黹女红的夫子,算起来还是她师侄呢,手艺也就比小丫头好那么一线吧。若真是这样,学不到什么本领,那还去什么学里,就在偏院还自在些呢。
苏钰没当过母亲,不懂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情,她只是觉得,既然在学里学不到什么东西又不快乐,那还不如在家跟着哥哥读书认字呢。她挥挥手,扔了块帕子给霍明阳。“哭什么?我又没怪你,不想去就不去。”看她们还在做针线又补了一句,“别老埋头做活计,小孩子要多玩玩。”
听她这么说,霍明阳绷着的小脸放松了,抿嘴儿笑起来,修竹也松了口气。柳嬷嬷拿了条薄被赶上盖在她腿上,咧嘴笑了一笑,只是这笑看上去有点苦涩。“这段时间苦了四娘了,家里没了进项,就指着她们做针线补贴家用呢。”
霍明阳摇头。“我不苦,娘整日躺在床上才是真苦。”
这话苏钰不好接,只好沉默。过了好半晌,苏钰指指院门问:“柳嬷嬷,咱们院外都有什么啊,怎么一点人声都听不见?”
柳嬷嬷笑了起来。“我的姨娘,您忘了,咱们这偏院在最北角,后院墙外隔着一条两丈宽的清水河才有市井人家呢。院东面、前面隔不了两丈都种了翠竹,早连成片成一片林子了,这些天咱们吃的笋就是在门口挖的。竹林过去是红梅林,梅林大,方圆有一里多呢,每年二三月开花的时候香飘十里的,往年您都会带着我们去摘花做香囊的,今年......咳,这么偏僻的地方儿,又没人来,怎么会有人声儿呢?”
“哦。”苏钰点点头,望着柳嬷嬷也笑了,“亏嬷嬷提醒我,我竟一点都不记得了。今年梅花开的时候我还瘫在床上,要不做几个香囊卖到铺子里去也能有笔收益,可惜了。”
柳嬷嬷很不赞同地摇头,说出来的话语重心长。“您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嘿嘿。对了,嬷嬷,那翠竹咱能砍点回来么?”
“砍那个做什么?”
“嗯,编点竹筐竹篓什么的卖卖啊。”苏钰望着对面院墙上爬满了墙的蔷薇花,眼睛亮亮的,“街上有卖花的没?你们能出府么?”
柳嬷嬷狐疑地看了她好大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想了一想,很认真地回她:“我们出是可以的,只是角门的婆子总要讨人事有点麻烦。这时节卖花的不多,卖花也卖的一盆一盆的,像牡丹、兰花一类。咱们院里没这些花儿啊。”
“我们不卖盆花,卖花篮、花束,这样,你剪些蔷薇花枝来,我做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