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明？

从柳娉婷家里出来？

难道，她之前怀疑的那个，可能在追求柳娉婷的男人就是东方既明？

这怎么可能呢！

温小宛一头雾水，她记得曾经听沈恒安说过，东方既明已经心有所属，与他是青梅竹马。

难不成，这东方既明耐不住异地恋的寂寞，沉迷于柳娉婷的美貌······等等，柳娉婷可比东方既明要大几岁的！

姐······姐弟恋？

什么乱糟糟的剧情！

再说，他俩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去的呢？

温小宛想了半天，越想越乱，最后干脆起身，对着翠果说：“走，再去一趟，我去问问柳姐姐。”

“哎，夫人，您还是别出门了！”

翠果忙把人拦住。

“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您最近不要出去乱跑，万一再······”

“哎呀！别啰嗦了！”

温小宛直接打断：“你去找两身干净的男装，我们偷偷溜出去，没人发现不就行了！”

“快去！快去！”

说着推搡着翠果去找衣服，不容拒绝。

这被勾起的八卦好奇心，哪里等得了！

俩人换了衣服，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往侧门溜，结果好巧不巧，在游廊拐角处正遇上了沈从英。

他手里拿了本书，慢慢踱着步子，一抬眼，就瞧见温小宛弓着腰贴着墙，准确点儿形容，就是老鼠刚出洞，鬼鬼祟祟。

温小宛根本来不及躲，就对上了沈从英的眼睛，身子一僵，定在原地，继续保持着那个尴尬的姿势。

沈从英握住手里的书，抱起胳膊，饶有兴味的盯着她。

瞧瞧这打扮，这模样，难道是想逃跑？

俩人就那么对视了半晌，温小宛满脑子都在想：坏了！坏了！出不去了！八卦听不到了！

而沈从英却是淡定悠闲地抱着胳膊，一脸看戏的表情，他就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干嘛？眼下被自己撞了个正着，她又会怎么解决？

实在僵持了太久，温小宛感觉腿都有点麻了，但沈从英看起来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没办法，温小宛索性心一横，直起身子，拉着翠果，大摇大摆的就从沈从英旁边走了过去。

沈从英诧异了一瞬，回头看着温小宛就像遇见猫的老鼠似的，抓着翠果狂奔，不由就笑起来。

胆子真够大的！

前几天刚刚差点儿死在外边，这又蹦哒着出门，连人也不带，就不怕又被逮着。

不过，温小宛这样，沈从英觉得看起来十分顺眼，好过看她在父亲面前费力讨好，卑躬屈膝。

一口气跑出了府，回头没见沈从英追她，温小宛长长的松了口气，别管他是不是要等沈恒安回来告状吧，眼下什么都阻止不了她探究八卦真相的决心。

抬起袖子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小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的往东平街奔了去。

······

柳氏酒坊。

自柳娉婷病后，沈恒安每日傍晚都会过来一趟，亲自给她送了饭，熬了药，等她喝了，方才离开。

几次，柳娉婷都想说出拒绝的话，但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

从翠果那里，柳娉婷知道沈恒安受了伤，但他自己没有说。

事实上，他逗留的那半个来时辰，几乎是不说话的。

柳娉婷也始终保持沉默，但每一刻，他的每一身影映入眼中，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清醒的知道，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十余年的光阴，还有当初便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门第之差。

她更清楚，他如今是温小宛的夫君。

而小宛，是她视作亲生妹妹一般的人。

沈恒安将熬好的药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恍惚了一下，触手温热，已经晾过，柳娉婷端起来喝了，那满口的苦涩，与她的心情是多么的相似。

沈恒安拿走了药碗，推过来一盘梅子干。

就在他清洗了药碗准备要走时，柳娉婷喊住了他。

“望之哥哥。”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短短四个字，一下子就打开了记忆的洪闸。

沈恒安脚下一滞，身形僵住，不敢回头。

沉默半晌，他始终不知该如何面对，却在这时，他感觉到了她的靠近，随即，一双手臂自他腰上环过，她的身子贴过来。

沈恒安一怔，未来得及反应，又听得她的声音传来。

“望之哥哥，再也不要来了。”

“自此以后，你我即是陌路，互不相识，从无过往。”

柳娉婷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放纵自己一次。

倘使她没有认识温小宛，或许，她当真会任由自己沉沦。

予他做妾又何妨呢？

若是当初她便抛却这些世俗名分，不顾世人眼光，做妾也罢，外室也好，甚至，入沈府做个通房奴婢······

那么，就不会有这十几年的煎熬。

可如今，她不能了。

她唯一念着的，便是留住当初年少时的美好，即便是带有遗憾的，她怀揣旧梦，聊度余生，已经足够了。

“娉婷······”

他终于开口，单单只是叫了她的名字，柳娉婷立刻便打断了他。

“望之哥哥，别回头。”

她侧脸贴在他的背上，隐约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让人安心，也让人贪恋。

她便当自己已经放纵过了。

再无奢望。

沈恒安不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也许早该如此的，他与柳娉婷之间不该再有任何的纠缠。

但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执念影响着他。

他时时刻刻的觉得，如今柳娉婷生活凄凉全是因为当初他的无能。

他想将那些遗憾抹平，他想要她过的好一些，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心里是凌乱的，所以，他从未去认真想过，自己心里究竟对她还有没有保存着一丝丝当初的情意，他逃避现实一般的不去想这个问题。

直到了这一刻，他好似被掐着命门强行去面对了那个问题。

他的答案，只有两个字：小宛。

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将另一个人的心占有。

不给丝毫余地，让他去装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温小宛就是那个人，她将他的一整颗心都霸占下来，并且强盗一般抹掉了所有他过往的执着。

沈恒安抬起手来，想拿开柳娉婷环在他腰上的手，然而，就在他搭上她的手背的一瞬间，院门被大力推开。

“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