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钺经常会课间来找伊柠说说话，伊柠也习惯了，两人正准备从班级门口往一旁挪——

“司钺！”一个女声叫住了他。

伊柠转头，惊讶地发现来者是她的一个同班同学，穆胜遥。

或许是因为伊柠长相出色，穆胜遥总对她有些敌意，她不喜欢伊柠，伊柠当然也就不喜欢她。

两个人表面上不说话，井水不犯河水，但暗中总有处处竞争的意味。

虽然对她无感，伊柠也承认，穆胜遥长相端正、性格外向，学习、能力样样出色。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常总会流露出一些不自觉的高傲与自信的女生，此刻脸蛋红扑扑的，羞涩得宛如初绽的娇花，目光都是水盈盈的。

“司钺，”穆胜遥背着手，不太好意思，但又大胆地望着他，“可以跟你到那边单独说句话吗？”

伊柠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眉心轻微蹙了蹙。

她抿唇，掩盖住自己突然的不开心，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不可以。”熟悉的声线，在此刻略显冷漠。

司钺一只手抓住伊柠的校服后领，手指很注意地没碰到她的皮肤，只使了轻微的力道，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穆胜遥脸色微变，怨恨地盯了伊柠一秒。

眼见司钺抬脚要走，她一急，什么也顾不得了，把藏在身后的情书递了上来，“司钺，麻烦你收下看一看，好不好？”

司钺还是那副冷淡的腔调，不带丝毫犹豫，即便站在她们班门口，当着无数同学的面，也没给她留任何面子，“不好。”

他推着伊柠往走廊另一头走了几步，身后，穆胜遥追上来大声宣布：“司钺，我喜欢你！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这一年《恶作剧之吻》、《致青春》之类的女追男作品正火，众人围观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可少年高挑的身影格外冷漠，他头也没回，仿佛压根不屑投以一个眼神，只有低头和身边的少女说话的时候，侧脸才会带上一丝温柔笑意。

……

伊柠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件事，她平静的生活好像陡然掀起了涟漪。

穆胜遥愈挫愈勇，面对司钺的无视和冷脸，她一次次哭，一次次坚持。

司钺对穆胜遥和对伊柠的态度的鲜明对比，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造就了穆胜遥的弱势。

渐渐的，班级里有了某种流言。

——认为伊柠“绿茶”、“白莲”，明明和司钺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却偏偏霸占着他。

好像是在对穆胜遥这样“无辜”的追求者炫耀一样，仅仅因为独得司钺的亲近就充满优越感。

伊柠听到后：“……？”

穆胜遥性格外向，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班上的同学大多和她交好；可伊柠文静内向，又因为愈发严重的不能和人接触的皮肤病，身边朋友极少。

班级里私底下的流言风向几乎一面倒，伊柠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为自己辩解——毕竟她们聚众讨论的时候压根不会带上她。

流言终止于司钺黑着脸公然闯入她们班的那天。

他第一次正眼看穆胜遥，还是站在她课桌前，专程来找她：“不是伊柠霸占我，是我，司钺，离不开她。看不到伊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想她，我没有她不行。听清楚了吗？”

穆胜遥僵在原地，目瞪口呆，有羞耻，有尴尬，有嫉妒和伤心。

司钺把拳头紧攥了攥，最后只轻轻抵在她课桌上，冷笑道：“有什么事冲我来，别跟伊柠耍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我脾气真的不好，别逼我对女人动粗。明白吗？”

穆胜遥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如烧灼的火柱一样钉在她身上，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里忍不住冒起了泪花。

司钺毫无怜惜之意地扫过她，目光看向呆愣中的一整个班，强调了一遍：“明白吗？”

班里鸦雀无声。

伊柠的朋友们一个个激动的脸都红了，又爽又出气，恨不得站起来给司哥打call。

伊柠也悄然红了耳根，觉得手足无措。

不过。

等伊柠反应过来，不禁有点疑惑，“这流言不是在我们班内部偷偷传吗？你一个理科班的，怎么知道的？”

司钺哼了声，似笑非笑道：“虽然某人不跟我说，不把我放在心上，装作没事人一样，但是没关系，我有超能力。”

“……”

这件事过后，伊柠暗中琢磨了好久，终于发现司钺那天说的话还真没骗她。

他确实用的是“钞”能力。

他居然在她们班收买了一个眼线，一个安静不爱说话、平时像个透明人一样的男生。

司钺甚至还给这个男生买了个手机，专门让他来汇报和伊柠有关的日常动向。

她这一天有没有迟到、有没有被提问、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趣事……

都被盯得一清二楚。

伊柠甚至看到男生偷拍了她很多张照片，一般是在课间、或者在操场上、校园里。

有她埋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

有走路游神的。

有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的。

照片都是随手抓拍，没有不文明的，就是不好看。

因为很多都是伊柠睡眼惺忪、顶着鸡窝头、或者表情管理失控的样子。

伊柠盯着手机神情难辨，小男生坐立不安，吓得只知道出卖雇主，“都是司哥让我干的！”

这男生也挺委屈，明明司钺是花钱找的他，却偏偏还吃醋他观察伊柠观察得太细致。

他偷会儿懒吧，司钺又总是会敲他、问他伊柠在干嘛。

伊柠恍惚中想起司钺那天对穆胜遥说的话——“看不到伊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想她，我没有她不行……”

不是……

这话居然没有一丝夸张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