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离开”，伊柠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鸦鸦。那个假契约你造好了没有？我们一定要在离开异时空前，先哄他签上啊。”

乌鸦还在臭脸，没答话，只伸手一挥，一纸由黑雾组成的神秘契约自他掌心飘落，竖着悬停在虚空中。

“看起来很真实诶！”伊柠惊讶地感叹。

——这当然是真的。

否则他也不用耗费这么长时间，每天都一点一点积蓄法力来制造它。

乌鸦最近发现，自己会的术法明明很多——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只要意念一动，就会有数个术法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等待他挑选。

可问题是，他的法力却总是不够用。

这感觉……就好像他自身接受过某种封印一样。

他其实和伊柠一样，醒来是没有记忆的。

只知道要把信送给她，然后一路跟着她。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等他们完成信上的要求，应该就能找回一切。

“鸦鸦，你太厉害了，我太……”伊柠激动的话说到一半，想起上次乌鸦说她轻浮，于是硬生生改口，“我太谢谢你了。”

乌鸦：“……”

倒也不必。

……

虽然经历了昨夜的事，但第二天见面时，雍鸣的态度并无异常。

甚至都没多看乌鸦一眼。

只关心早餐是不是伊柠喜欢吃的。

餐桌上的氛围一如往常的愉快。

趁时机合适，伊柠让乌鸦把那纸契约拿了出来。

“雍鸣。”伊柠示意乌鸦把契约送到他面前，“我的承诺已经履行了。该你了吧？”

她期待地看着雍鸣。

雍鸣动作一顿，盯着半空中那张神秘契约看了半晌，没做回答，反而问她：“小柠，你这些神奇的手段到底来自于哪里？你说自己不是女巫，那你是什么？”

“……？”伊柠不解，“这些是我自己的事啊？跟我们的交易又没有关系。你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猛然想起初见时，雍鸣任由一群小人为他架起轿子的那一幕。

伊柠眉头一皱。

怀疑自己很可能还是低估了雍鸣的无耻。

“这点小事，对我而言不算什么。”雍鸣被她怀疑的眼神看得挂不住脸，直接看向站在桌上的乌鸦，问道，“怎么签？”

诶？

伊柠慢半拍地意识到雍鸣为什么那么问——看来他知道是鸦鸦在出手了。

到了这份上，乌鸦也不再藏着掖着。

银眸男人再次现身，让雍鸣眸子微不可察的一缩。

他果然是那只乌鸦。

落至伊柠身边，乌鸦光明正大地揽住伊柠的肩，以这副占有欲十足的姿态回答雍鸣的问题：“用手指写下你的名字就好。”

雍鸣目光微顿，很快，他收回视线，迅速把自己的名字签好。

契约一立，整张纸便化作黑烟散去。

只是一楼大厅内的气氛尚且僵硬。

乌鸦低头向伊柠伸手，“走吧。我们可以离开了。”

“嗯？”伊柠有点懵，但还是下意识把手指送入他掌中。

去哪里啊？

“你们想去哪儿？”这话是雍鸣问的。

不等两人回答，他站起身，轻轻拍了下手掌。

随着掌声响起，关好的房门陡地被人从外推开。

许多个身披铁甲的侍卫一涌而入。

除了这些挤满一楼的侍卫，从门口向外看，大街上还站着密密麻麻的护卫军。

人脸清晰生动。

每个都与真人无异。

这么多人，全都有脸……那女巫受得住吗？

伊柠心中的疑问刚冒出来，下一秒，手那边的力度猛然增大，乌鸦忽地把她拉起来，护入怀中。

“咔嚓——”

不知从哪里传来清晰的破碎声。

一张又一张图画碎片簌簌地向下掉落。

天空裂了，房间裂了，无数个图画人露出真面目，一张张空白的人脸也碎裂了。

雍鸣惊愕地愣在原地，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朝伊柠紧张望去，却只看到那个银眸男人唇角微勾，冲他露出嚣张而又可恨的一笑。

.

现实世界。

王宫的书房内。

乌鸦紧搂着伊柠的腰，两人的身影复现在之前消失的地方。

碎裂的魔法书掉落在地上。

一旁是陷入昏迷的雍鸣。

他还穿着那晚饮酒时的衣服，甚至身上也萦绕着一股久久不散的酒香。

容貌并未像异时空中那样多成熟几岁。

伊柠看向乌鸦，有些意外：“原来他不是真正在里面待了很多年？”

乌鸦眉梢微挑，只道：“似梦非梦，似真非真。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巫术根据他的所思所想进行的预演。”

“听不太懂。”伊柠摇摇头。

“……”乌鸦一噎，无奈地摸摸她的头，“没关系。跟力量有关的这些东西都比较玄奥，你不理解很正常，有我就行了。”

“贴贴！”伊柠忽然热情地抬手抱了他一下。

乌鸦错愕，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短暂的拥抱已经结束了。

他静默片刻，耳尖渐渐染上滴血的红。

“咳，我去提醒一下那个大管家。”乌鸦匆忙转身。

伊柠傻眼地望着乌鸦转瞬便离开书房的背影：“……那个人叫大总管。”

贴贴很吓人吗？

伊柠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她又不小心冒犯到鸦鸦的玉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