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应钟和宗胤误打误撞的配合。

在上面看来，伊柠自身的罪责是能洗脱一些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轻易就能放过她。

回到主星后，伊柠被押送着，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大概是监狱吧。

她心中的那点胆怯很快化作迷惘。

城堡似的大庄园向她敞开，伊柠被关入一栋高楼中。

房间摆设低调华丽，吃穿用度无一不全。

押她过来的军人正在和庄园里的人交接。

他们谈话间。

伊柠听到“亲王”两个字。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小红？”

.

司钺一直没闲着。

之前调查祁应廉过往的事没查出个结果，他想起那支禁药，开始抓祁应廉现在的破绽。

一个人的禀性是不会变的。

他做过一件坏事，就会做千百件坏事。

不出意外的，司钺逮出了他和黑市相勾结，以公谋私，进行禁忌交易的相关证据。

还发现他似乎和一些人口失踪案有丝丝缕缕的联系。

疑似在倒卖人口。

因为伊柠出事，他被迫提前收网。

卡着最后关头，尽可能多地搜集出证据。

亲自去见了陛下，和他密谈。

最后靠谈判加撒娇，总算让他哥松口，答应伊柠由他亲自看管。

……

放宽了看管条件。

但该有的审讯不会少。

而且是由军方直接进行的。

伊柠下午到庄园的。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被再次送回房间里。

这一天起起伏伏，惊心动魄。

伊柠心力交瘁，想起之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都忘了要给家里人报声平安。

睡不着。

清冽的月光洒落窗台。

伊柠站在窗边向下俯瞰，秀气的眉头始终不自觉地微蹙着。

耳边忽地响起一声清脆悠长的啼鸣。

披着流光、羽毛绚丽的大鸟在空中摆尾，徘徊于她的窗前。

伊柠抿出一个微笑，对他说了声：“谢谢。”

面上虽然带了笑，可那双杏眼中却饱含淡淡的忧色。

司钺说了几句玩笑话，许诺有他在她大可放心，但都没能挥散伊柠眉眼间的轻愁。

他陪着她站了一会儿。

就在伊柠不好意思让他一直在空中回旋飞舞，说要回去睡觉之际。

司钺突然出声：“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伊柠疑惑。

火红色的大鸟在轻盈盈的月光中跳起舞来。

每一根羽毛都在抖动，肆意地炫耀艳丽的色彩。

优雅、高傲，古老而神秘的舞姿。

伊柠看得入了迷，短暂地忘却了所有的烦心事。

这是凤凰族的求偶舞。

他刻在骨子里，天生就会的唯一一支舞。

平静的月夜下，沉默矗立的高楼旁，在美人窗前。

就这样轻易地跳给她看。

只为哄她片刻的开心。

还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实情。

一舞终罢。

司钺催她回去睡觉。

没有安全感、十分焦虑的时候，伊柠是不自觉地化回猫形睡的。

重回幼年期模样的小红团子挤入窗口，悄悄钻进猫猫的被窝。

睡梦中的猫咪并不安稳。

两爪紧蜷在胸口，发觉他的到来，下意识伸爪，习惯性把它揽入怀里。

小红团子也伸着细爪试图回抱她。

一猫一鸟紧挨在一起，总算是安安生生的睡着了。

.

时间过去一天、两天。

应钟和元昼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相继来看了伊柠。

司钺作为监管者，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在一侧旁听。

甫一会面，伊柠先让人帮忙给家里人递了声平安。

随后的闲谈中，听他们说，宗胤这件事引起的轰动还没消下去。

消息没瞒住，透露了出去。

民间舆情沸腾，百姓一边不敢置信，一边心神惶惶——

好好的前途无量、举世尊崇的上将不做，他为什么要跑去做臭名昭着的星盗？

以及，他走了，谁来震慑边境线外一直对帝国虎视眈眈的虫族？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见她被勾得心神不宁，应钟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转而道，“还是来说说祁应廉的事吧。”

“祁应廉和小柠到底有什么恩怨？”元昼幽怨地道，“你们还没告诉我呢。怎么？就我最不值得信任吗？”

“……本来以为不用把你牵扯到这个漩涡里。”伊柠叹了口气，坦诚道。

不多时，知道了事情原委。

元昼举起光脑，把狐狸卖了：“祁瑞身为祁应廉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子，好像对这些一点都不知情，还在我这儿打听你的消息呢。他以为你是在星盗的胁迫下，才说出那样的话。”

其实或许可以从祁瑞身上找祁应廉的突破口……

这念头在几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

房间内静了一秒，谁也没把这话说出来。

祁瑞既然和这些事没有牵扯，那就是个无辜的。

他还是他们的朋友。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不择手段。

否则，他们迟早也会一点一点沾上污垢，最后和如今的祁应廉无甚区别。

探看的时间不允许太长。

哪怕这三位的身份在这儿镇着，也没有留太久。

临分别前，伊柠想起：“学校那边……”

元昼点开光脑，调出军校官网给她看：“你的学籍还保留着，只通知说暂时停课，等后续调查结果出来再做处理。”

“现在关于你的舆论已经有了一些反转，只要等祁应廉的真面目曝光，你不仅没事，还能打个翻身仗。”应钟在一旁补充。

“好。”想起祁应廉，伊柠就笑不出来。

他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上头，没有真正颠覆人们想象、严重违反道德法律的铁证，很难把他彻底从神坛上拖下来。

司钺搜集到的那些证据。

只能说明他有问题，不能证明他有大问题。

到了他这个位置，官职被薅下去，人脉势力也都还在。

一国之帝都轻易动不得他。

“不用太担心。”他们都走了之后，司钺迈步过来，“我会帮你的。”

他的人身伊柠看着很不熟悉。

这样一个矜贵中略带傲气的俊美男人，很难和那只成天对她卖萌撒娇粘人讨好的小红鸟挂钩。

伊柠晃神中，脑内忽然一阵胀痛。

“伊柠！”司钺神色一紧，生疏地喊她姓名，揽腰扶住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