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那么像你的父亲，你明明知道，这辈子我最恨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世人都说宗政桓一生流连花丛，最终却为白笑秋收了心。

她是他最后一个女人，享尽他万千宠爱。

可只有白笑秋知道，她有多么恨宗政桓，恨这个困住了自己一生的男人。

“母亲，你若是真的恨父亲，恨我，这么多年，您为什么不逃呢？若您以死相逼，父亲会放您走的。”

其实不用以死相逼。

宗政桓当年确实用了非常手段，拆散了白笑秋的良缘，但他是真的爱白笑秋，如果她执意不肯，宗政桓最终会放手。

是她，一边贪恋爱情，一边贪恋宗政桓带给她的权势和地位，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恨着。

“宗政楚，所以你是在指责我吗？指责生你养你的母亲吗？”

白笑秋被宗政桓捧在王冠上三十多年，三十年高高在上，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让她难堪至此。

“儿子不敢指责母亲，只是问出多年疑惑罢了。”

宗政楚神色冷清，坐在那里，像是没有感情的吐字机器，声音又冷又钝。

“您说您爱五叔，哪怕他早已结婚多年，远避海外与世无争。可您还是处处打压他，甚至不远万里飞过去羞辱他的妻子和孩子。”

“您说您恨父亲，恨他将您囚在城堡里不得自由，可您宁愿日日怨怼，也不愿离开父亲，不愿离开宗政夫人这个位置带来的荣耀和权势。”

最亲的人，最知道戳中你的痛处。

这番话如子弹般击中了白笑秋，她整张脸如鬼一样煞白。

她咬死牙关，气到发抖，怒将桌上的茶盏砸向了宗政楚。

“哐”的一声，茶盏撞向了宗政楚的额角，受到阻力后，掉转方向撞到了桌角，非常清脆的撞击声，就那么独立且自由地响彻在包厢上空，久久不绝。

母子二人无声的对峙良久，谁也不肯低头，谁也不肯示弱，时间一点一点溜走。

虞娇娇见到宗政楚，本来是要兴师问罪一番，但在看到他额角的血迹时，问责声戛然而止。

她先给宗政楚简单处理过伤口之后，才发现包厢内，还坐了一个面容精致的妇人，眉宇依稀与宗政楚相似。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回头去看宗政楚，眼神中充满了求助。

宗政楚搂住她的腰身，准备介绍时，白笑秋蹙紧的双眉陡然舒开来，目光锁向虞娇娇。

“叶小姐是吗？”

虞娇娇生了一双和祖母叶老夫人一模一样的眼睛，盛年时风华绝代的叶夫人，白笑秋未曾忘记分毫。

不等宗政楚介绍，虞娇娇先开口，颔首道：“秋夫人好！”

“我是虞娇娇，也是叶伽蓝。”

在面对外人时，白笑秋又恢复了温婉面容，含笑道：“我少年时，有幸见教于叶老夫人，她老人家如今身体可还健朗？”

虞娇娇看着白笑秋的温笑，想起老太太的话，不紧不慢道：“多谢秋夫人关心，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好一阵坏一阵，不过有我们陪在身边，会多多注意的。”

说话间，几人重新坐定，宗政楚招呼服务员进来，将地面的碎瓷，和桌上的混乱，快速收拾干净，又重新上了菜品和餐具。

西汀苑的栗子糕很有名，宗政楚特意新点了一份，就放到虞娇娇的面前，又为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白笑秋第还是一次看到，矜贵不凡的儿子，在向另一个女人献殷勤，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冷淡道：“我虽远在国外，但荣城的事，我一直是关注的。听闻叶家近期易主，现如今的当家人是位年轻人，好像叫叶裴渊？”

白笑秋来荣城之前，特意将虞娇娇周遭的人和事，都调查了个遍。

虞娇娇和宗政楚一起，坐在白笑秋的对面，虽然很不愿承认，但以他们现在这样的姿态，真的很像丑媳妇第一次见婆婆。

所谓的“婆婆”够笑里藏针，所谓的“丑媳妇”也够忐忑。

“是的，叶裴渊是我堂哥。”

“当年若非叶淮清意外身亡，叶家家主之位也不会传到叶淮旭，如今家主之位重新回到叶淮清的儿子手上，也算了却你祖母一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