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

柳如绵吃惊地看着他，下意识问道：“只要换其他种类的战斗系灵兽，就可以安然饲养？”

秦洲白慢悠悠坐正了身，似笑非笑说：“大宗的五脉毁了一脉，相当于被毁了生机，然后被这么一个罪孽东西顶上，你觉得仅仅换几种灵兽品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用雾罚代替……金岭宗真是可笑。”

“如果是刚顶上不久，星辰一脉的壳子还没有被雾罚污染，你们换其他品种的灵兽也还是可以饲养的，只是随着时间渗透越来越久，换了也已经无用了。”

柳如绵想起蓝金狸猫只剩下二十六只的场景，低声询问道：“雾罚不是一个心灵相通的群体吗？按理说，也算是一种灵兽，它据说可以被驯养的。”

“嗯？”他转过目光，说，“是谁骗你的？”

她将自己如何加入金岭宗的过程说了一遍，也把禾谧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听。

秦洲白沉吟片刻，看着柳如绵，说：“我感受到代替星辰的这股力量中有挥之不去的怨恨以及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它变成了另一种状态，取名叫雾罚……”

“它们不是灵兽，应该是魂兽。”

“魂兽？”

“在魔域中，当魂兽死亡之后，它们的灵魂并不会完全消失，而是会融入魔域的能量之中，成为守护魔域的存在。它们化身为强大的守护魂，温养着魔域，而后在魂力消散之际，孕育出新的魂兽。”

“而金岭宗宗门里所谓的雾罚，就是将它们从魔域中的守护魂里剥离出来，变成了金岭宗的雾罚而已。”

“至于它们所谓的心灵相通，只不过是因为它们曾经本就是一体的。”

柳如绵沉默，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驯服？

可听霍千说，宗门弟子每领养一只灵兽都会做登记，以及会及时观察它们的状态。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犹豫地说：“但是我知道宗门的规定，宗门对每一只灵兽都很爱护、宽容，不像是会做出这样行为的感觉？”

秦洲白以手撑脸，说：“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某些老家伙做出来的吧。又或者其实他们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如果当真将全部事实告诉你们这些小弟子们，你们还敢来金岭宗拜师吗？”

说到这里，他又摇摇头，道：“然而星辰一脉毁了就是毁了，他们不想办法弥补，却找了雾罚代替，这不是长久之计。”

柳如绵明白，事实上她是来调查生父在金岭宗经历了什么的，对金岭宗不应该有这么大担忧。

或者说，她在意的是金青峰里的众人罢了。

在意那一顿烧烤，在意挂在门上的食材，在意一声声小八。

他笑了笑：“魂兽是魔域的守护魂，这么多年不断被金岭宗暗中剥离抓捕，他们难道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如绵也猜到魔域中的人会对金岭宗下手，只是……

她叹了口气：“他们不一定知道是金岭宗的人干的，但是一定会查。经过了这么多年时间，我不知道金岭宗有什么底气可以一直隐瞒下去。”

“这不是弱小的你现在想的事情，你能想到的，宗门里自然有人会想到。”

柳如绵闷声点点头，她想了想，问道：“我如果有事想单独去锁妖涯中寻一只妖，却不想被雾罚发现，我该怎么做？”

“你要去寻恶妖？”

他闻言微微皱起眉，一双水色眼眸不赞同地看着她，“别说你与那雾罚有过恩怨，那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去做什么？”

柳如绵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师尊的事情要同他讲吗？

他看着她顿住没说话，便也不追问。

而是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拉过她的手背，微微低头将额头抵在上面，随着他的接触，他浑身变得更加透明，仿佛水的质地一般。

她感到有股霸道力量从他的额头传递而来，穿过海浪纹的刻痕，渗透到她的手中。

她的手微微颤抖，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涌动。

“它可以让你穿过雾罚之海。”他松了手，“但只有一刻钟时间。”

柳如绵收回手，小声地说了谢谢，记下他说的话，还有些欲言又止。

“那金青峰的灵兽……”

秦洲白看出了她想说的话，目光落在她手背的海浪纹上，道：

“除非你能找到适合灵兽孕育的法器，我可以用它帮你，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适合灵兽孕育的法器？

她想等会儿去问问金凡殿或者去长乐集市看看。

金青峰众人肯定没有，有的话应该早早就被拿出来了。

人像画被她铺在地上晾晒，她在这里待了挺久，准备离开了。

临走之前，她想起一个问题，问道：“说起来……烛衡掌门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吗？”

秦洲白没答，抬手将她推了出去。

目送她离开之后，这片只有他一个人的空间中又恢复了寂静。

他静静地坐在精致的水椅上，湖水在他周围轻轻泛起涟漪，微风拂过，吹起他长长的淡蓝色发丝，仿佛与他的思绪交织在一起。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世界沉寂在浓浓的水雾中，时间仿佛在这片空间中失去了轨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召唤出一朵朵花瓣在手指周围缓缓旋转。

这些花瓣散发出淡淡的芬芳，如细薄的薄纱般轻轻包裹着他的手指。

它们由水汽凝结而成，形状优美、柔软而坚韧，像是一层保护膜，防止水汽直接接触纸张。

小心翼翼地，他用裹着花瓣的手指拾起地上的纸张。

纸张在他的触碰下显得略微湿润，但隔了一层花瓣的保护，水汽并没有渗入纸中。

他用指尖轻轻抚摩着纸张的表面，认真的观赏上面的人像。

很长时间看完一页，才翻到下一张，就这么一页一页地消耗着时间，直到翻到了最后一张。

看清楚上面那人的容貌后，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 * *

柳如绵被他直接推到了外头，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忍不住靠在巨石旁边缓神。

“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