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仿若以黑夜为背景，宇宙繁星爆炸后所产生的彩色星辰尘埃逸散飘扬在其中的色彩。

无法用某种具体的颜色去形容。

因为在进行了一种更为深入的观察之后，黑鸟发现——

最初时，它认定那“注视着它的眼眸是黑色的”这一想法，显然只是它的错误印象。

可以用来形容那注视着它的眼睛的，并非是某种颜色。

因为在那眼眸中所蕴含着的，是整个浩瀚星河。

那是世间唯一永恒的【不变】，亦是无法被观测的唯一【变量】。

那是或许所有存在都拥有过的【渺小】与【平凡】，亦是无法被企及的【伟大】与【奇迹】。

在那明明什么都不存在的“天空”之中。

黑鸟却十分清晰地感知到了一道自高维投射在它身上的视线。

那是一道跨越了空间与维度，幸运般地落在了它的身上的视线。

而在与其眼神产生对接时，黑鸟感觉自己在这道视线主人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整个宇宙。

在这时，渺小之物初次见到了那庞大瑰丽的宇宙。

但宇宙中那蕴含着的包含一切事物源头的【信息】。

却是让初诞生智慧，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意识与进行思考的黑鸟的思维骤然陷入到了停滞之中。

然而，在思维彻底地陷入到停滞之前。

那基于最后的理智由大脑下达的指令却是让黑鸟不受控一般。

不停地重复着向它所感知到的那双注视着它的眼睛的主人的所在位置，扇动翅膀飞去的动作。

然而，黑鸟的这番尝试终究是徒劳的。

它那在思维陷入最后的停摆前，对于自己下达的指令终究只是自己的一种臆想。

它那奋力飞行，企图缩短两者间距离的动作在另一位存在看来或许只是久久的静止不动。

又或许，黑鸟其实也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尽管知晓自己与那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的主人根本就不在同一维度与空间上。

黑鸟却也在竭力地追寻着那唯一的【光芒】与【希望】。

那在自己获得智慧后的短暂时间中，找寻到的足以让它一生追寻的生命意义。

初诞生了智慧，却又立马因为这份智慧而陷入到停摆状态中的黑鸟。

并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身体与思维都在发生着某种畸变。

因为渴望着来到神明的身旁，因为希冀得到神明的更多注视。

此时，黑鸟的身上长出了一颗又一颗的眼球。

如同遭受到了某种辐射污染之后所产生的肉瘤。

这些肉瘤眼球在这时候几乎是争先恐后一般从黑鸟的身体之中“挤”了出来。

而在这些眼球出现的那一瞬间，它们又齐齐地看向了那似乎什么都不存在的虚空。

然而，在这些眼球所看到的事物中，那里却是分明有着一尊神明站在云端，俯瞰着这世间。

一根又一根的小型触手如同无穷无尽的触须一般从这些黑色没有眼白的眼球上长出。

让它们看起来如同一个个带着密集的柔软毛刺的圆球。

而真正的作为本体的黑鸟，却是早就已经化作了这些软刺毛球的“养分”。

被这些扎堆生长的刺球给遮挡得完全不见其身影。

此时，原本的黑鸟在现在看来却是变成了一个由无数黑色触手刺球所组合而成的聚合体。

刺球聚合体并不知晓自己在形态上发生的改变。

又或者说，只在短暂时间中获得了智慧的黑鸟，却又迅速发生了思维的畸变后。

或许早就已经没有了“自己”这一概念。

但尽管这样刺球聚合体却仍在竭力试图朝着其所向往的伟大存在的身边飞去。

然而，尽管于其而言并不知晓形态上的变化。

这种改变却仍是实实在在地在发生着。

翅膀上发生的改造使得刺球聚合体在现实意义上失去飞行的能力。

此时，“它”从原本所在的半空中直直地向下坠落着。

只能“看”着“自己”距离那伟大存在越来越遥远。

在因那一眼的注视获得了祂的眷顾之后，此时“它”又迅速从祂的身旁跌落。

或许在这时，刺球聚合体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所产生的畸变。

然而，对此，在其所崇敬追随的伟大存在的眼中。

黑鸟的身形或许则是从始至终都是停留在“圆团黑影”这一形状上，没有发生过改变。

在“另一边”，对于顾星河来说。

因为“猫眼”在他那能够观测到的本就狭隘的下层空间场景中。

加上了一团又一团的“虚化滤镜”。

所以其实顾星河并不能看清发生在黑鸟身上的具体变化。

于他而言，他只看见那黑鸟在最初时如同一团黑影般速度极快地飞进了他的视野之中后。

又像是被按下了急刹车按键一般猛然停止了飞行的动作。

似是因察觉到了他观察的视线而感到好奇与疑惑。

而后，在过去片刻后，原本毫无动静的黑鸟却又是突然开始进行着一种极速的下坠。

第389章 监督学习的“图书馆”

以顾星河所能观看到的视角而言，他并不知道黑鸟本身其实早已不复存在。

但他却也知晓那并非是正常的鸟类扇动着自己的翅膀进行的正常下降飞行。

从那模糊不清的画面来看，那更像是一种黑鸟在失去对于自身的控制之后的直直的坠落。

但就算无法知晓事情发生的具体情况。

顾星河却也大致猜测到造成了黑鸟这一异常状况的“幕后黑手”大约就是自己。

然而，对此，顾星河分明也十分清楚自己在刚才根本就没有主动对外扩散任何污染。

况且，“数据防火墙”与其背后的【封锁空间】的存在。

也隔绝了大部分位于神国空间中的存在对于下层空间的侵蚀与污染。

但即便如此，却也依然能够看出位于最上层神国空间中的存在。

对于下层空间那无法被根除的渗透与侵蚀。

或许，这就是游戏系统又或是其背后的存在。

要设置“数据防火墙”与其背后的【封锁空间】的原因？

【污染】是不会被彻底消除的。

而游戏系统所选择的做法，则是设置了【封锁空间】的存在，来转移这些【污染】。

所以，“数据防火墙”不仅仅只是一面用于及逆行空间隔绝的墙，更是作为“滤网”而存在。

毕竟就算是有着其他存在，如同刚才顾星河一般尝试对下界施加以自己的影响。

其中绝大部分的污染也已经被【封锁空间】中的存在所承受与吸收了。

正如顾星河刚才所注视的那只显然发生了某些异状的黑鸟一样。

而后，在经过了【封锁空间】这一层“滤网”的过滤之后。

那些无法被完全彻底清除，但却已经变得稍微可控与处于可接受范围内的污染气息。

就被相对“安全”地“流通”到了下层的空间之中。

经过层层的空间阻隔之下，最终来到了作为第一层空间的现实空间之中。

也形成了那里的较之其他层的空间的力量要微弱许多的污染与诡异。

所以，也正是因为“数据防火墙”更多地是作为“滤网”而存在。

它才能够被顾星河像是刚才那般通过“防火墙”上的“孔隙”。

透过其上的“猫眼”去窥探到下层的空间。

然而，虽然能够做一点。

也使得“数据防火墙”与其后的【封锁空间】的存在看起来是有着许多疏漏的。

但想要借助这些“孔洞”与“缝隙”对“数据防火墙”进行“暴力拆解”，依然是走不通的。

又或者说，这一方法对于“防火墙”的破解效率要远远地低于正常途径的循规蹈矩的解析。

因为这一片封锁区域其实更像是游戏系统在这一层空间之中的神国。

而在游戏系统的“地盘”上，其对于这处空间的掌控力度自然也要更强。

所以遵循游戏系统为这一片区域制定的规则，实则已经是“通关”这一区域的最佳选择。

但是，看着眼前现在这不断在增长之中“防火墙”的“信息数据”。

顾星河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将这面“数据墙”当作是一座有些特别的图书馆——

因为在对于游戏系统留在“数据防火墙”中的那些未知信息数据进行解析的过程中。

顾星河等存在实则也同样会习得这些知识。

甚至，若是像顾星河之前一般在“数据墙”中发现了自己已经掌握的信息之后。

其解析也会在瞬息之间完成。

使得位于这座“图书馆”中学习的存在达到一个“温故知新”的效果。

思及此，顾星河忽然有了一种明悟——

所以，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数据墙”，难道不就是一座会监督人进行学习的“图书馆”吗？

还是那种不学习完就不把人放出来，会将人一直困在其中的十分硬核的“监督”类型。

但显然，并不像是人类社会中那种以让人类更好地学习与掌握知识为目的的建筑。

神国中的“图书馆”会这样“督促”里面的“学生”进行“学习”显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与常人在看书时的场景有些相似——

因为“数据墙”中的数据信息都是游戏系统所上传提供的。

这片区域也是相当于其神国的存在。

所以若是不对于解析的信息与数据先进行一番好好的理解与消化的话。

在对这些数据信息进行解析时，很容易就会变成游戏系统的形状。

化作为系统收集信息的“工具人”。

所以，顾星河也没有将“数据墙”完全当作“免费图书馆”的意思。

但是，至此，他也对于游戏系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隐藏在平民群中，但突然被发现了发现了真实身份的“有钱人”。

对神国与人间设下了空间阻隔的“幕后黑手”。

会监督学生勤奋学习的“图书馆”。

在来到第六层神国空间这短短的时间之中，顾星河对于游戏系统不断地产生着新的认知。

而在这个过程中，游戏系统也一反往常地保持着“沉默”。

对顾星河于这一层神国空间之中的探索毫无反应。

虽然知道这或许是因为在第六层的神国空间之中。

游戏系统的力量与影响也如同其他存在一般被封禁了的缘故。

但是，同样是切换空间，进入到【幻梦境】之中时会给予顾星河“换地图”提示的游戏系统。

在进入到这一层神国空间之后却是一直都毫无反应。

难免给人以一种在顾星河发现了其“真实身份”后，故意保持沉默。

让他反思自己之前竟是有些“看走眼”，也让这一事态产生留白与升华的感觉。

顾星河摇摇头，将这种有些“奇妙”的想法移出脑海。

而后，他索性又将视线重新投射在自己的迷雾殿堂上。

与同样在源源不断地发生着数据增长的“数据防火墙”一样。

顾星河发现自己那看似没有边界的迷雾殿堂实则也在吸收着相关的本质力量，不断地扩大着。

同样地，它也在作为【源头】，向外界扩散着【幸运】、【希望】与【奇迹】的概念。

二者的互相“反哺”不断地进行着循环。

而在这循环之中，两者的概念与存在都在相应地不断扩大着。

最后看了一眼被流动的黑色迷雾所笼罩包围在其中的迷雾殿堂。

此时，顺着“通道”，顾星河再次回到了人间。

睁开双眼，在原地已经站立停留了一段时间，意识重归身体的顾星河。

并没有那种意识恍惚又或是大梦初醒一般的感觉。

在体内的“内容物”早已不是普通的血肉，而是变成了某种黑色【物质】时。

所谓的身体也只是一个“承载的容器”。

唯有那些【物质】才是构成了他现在的身体结构与组成的真正存在。

此时，回到现实空间中的顾星河在睁开双眼之后动作并无任何停滞。

而是如同现在街道上那些走过的行人一样，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在街道上路人的匆忙行色中，在那没有人注意到的空间里，一位神明从其神国回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