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顾星河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贞洁】，虽然从外在的面貌上看去，其长相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但顾星河却是知晓——

此时身处在他面前这具身体之中的，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在最后时刻发现了他的身份。

因此对他无比仇视的学校里的校董与荆棘教派中的主教。

面前的人的身体中，此时似乎有一个可怕的意志正在不断地慢慢苏醒着。

能够确定的是，眼前的存在也并非是神明的正体或是全部。

而只是荆棘女神的相当微小的某一部分附着在了【贞洁】的身上。

顾星河曾见过荆棘女神的神像雕塑——

那是一具被布纱蒙着双眼的女神形象。

荆棘枝束围绕生长在其脚下与周侧，寓意着女神是从最纯粹的苦难之中诞生的。

但实际上，顾星河现在从面前的存在的身上却是能够感知到——

所谓的荆棘女神的名号，只是一种【拟人化】的对外表达。

眼前的存在或许并非是女性，甚至并非是人类的形态。

只是由于曾经第一个目睹到“荆棘女神”的人类。

将受难的女神与高贵的神明等印象词覆盖到其身上，由此而造成的如今荆棘女神形象的确立。

那是人类的主观观测，是人们心中所认定的神明该有的形象。

但看着面前的荆棘女神，顾星河却能感知到——

那却并非是其“客观存在着的真实面貌”。

正如现在一般，当祂降临到了【贞洁】的身上时。

呈现在顾星河面前的“荆棘女神”的模样，已经变成了一位严肃刻板的男性老人。

人类所在乎的事情却并非是祂在在意的，荆棘女神所渴望的唯有最深沉的苦难本身。

当祂出现时，本身便是意味着苦难的本质的降临。

顾星河注意到——

作为荆棘女神的载体，此时此刻他面前这具【贞洁】的身体却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崩坏着。

像是正在被一种污染毒素所腐蚀。

这种污染毒素会使人类的身体与精神都渐渐产生异变，直至最后彻底污染堕落。

就算荆棘女神此时立刻选择离开，这具身体也已经注定会在不久之后彻底崩溃。

因为这具身体显然也并非能够长时间地承载荆棘女神的降临。

也就是说，当荆棘女神附在【贞洁】的身上的时候。

【贞洁】的意识以及肉体本身就已经死去了。

此时，随着顾星河注视着荆棘女神的时间越来越长。

某种尖锐的如同是危险预警警报一样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感受到全身各处传来的不适越来越强，顾星河之前其实也已对即将发生的危险有所预感。

所以他之前之所以没有“拯救”在场的其他因为巨大眼球而陷入痛苦状态的人。

也是因为在他的感知之中，他预感到了某种未知的危险似乎也要马上出现了。

不如说，他现在似乎也有几分“在劫难逃”的意思。

此时，顾星河从自己的储存空间之中拿出了一柄锋利的刀刃，猛然向面前的荆棘女神刺去。

但是，明明从肉眼之中看到的对方的身影是如此凝实。

但此时顾星河的刀刃却像是透过虚幻的投影，直接穿过了身体。

就算是借着【贞洁】的身体降临到这个世界之中。

但顾星河发现对方现在似乎仍然身处在另一个异度空间之中，是一种空间投影一般的存在。

一击失败后，顾星河又尝试着加大力度或是转变角度进行着自己的攻击。

并非是顾星河不想使用如他现在面前的荆棘女神一样，对他施行的精神污染攻击。

而是他现在本就因对方倾泻在他身上的精神污染感到头痛欲裂

像是大脑神经的痛感纤维被加强了无数倍，稍微活动一下意识便已感觉是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但看着面前的顾星河已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荆棘女神却也仍然没有露出诸如开心或是满意的情绪。

祂只是依旧冷漠而平静地继续注视着他。

祂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只需要存在在这里，祂就是苦难与灾厄的本质。

痛苦的概念污染便会不断地向外扩散着。

“违规者——清除——”

但在这种持续不断的精神污染之中。

顾星河却是忽然之间听到了在他脑海中响起的荆棘女神的声音。

那是一段原本在他的耳中无法听懂与理解的诡异低语。

但当这段声音在他的大脑中响起时，顾星河却是莫名地就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意思。

那并非是确切的人类语言，而只是顾星河能够做出的理解。

“当啷——”

手中抓着的刀具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顾星河痛苦地半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额头。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内部似乎是产生了某种异样，像是有无数只手不断地搅拌着他体内的器官。

第270章 压制与等级

此时，顾星河看到周边的环境正在发生着某种肉眼可见的巨大改变——

明明在刚才天文台中摆放着的还是各种高精尖的崭新专业仪器。

但在这时，周边的各种布置与仪器却是渐渐开始出现了一种荒芜的感觉。

棕褐色的锈渍开始爬上各种建筑与设备的表面，让这里霎时就变成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天文台。

墨绿色的荆棘藤蔓自荆棘女神的脚边与周侧出现，某种实质般的压迫感出现在顾星河的身上。

曾经将这个能力用在教授数学上的顾星河意识到这应该就是荆棘女神的领域。

或许，这也是其无数信徒所向往着的神域？

但此时，在今夜之中，正在逐渐恢复与苏醒着的存在却不仅仅是荆棘女神——

【玩家传送被拦截】

【传送进程中断】

【重新……确立传送通道中】

自刚刚毫无响应的游戏系统让顾星河意识到系统的空间传送应该是被打断了后。

此时的游戏系统终于是逐渐恢复过来，并尝试再次与顾星河建立起联系。

但此时，通过系统那有些停顿的机械声却是让顾星河察觉出了几分滞涩感。

更甚至，读心能力让顾星河从现在的游戏系统身上读取到的情绪分明是——

【担忧】与【焦急】。

就算是在现在这种危急时刻下，顾星河也没有忘记游戏系统曾经其实也展露过相应的情绪。

比如说在他通关副本时，数次传达出的【开心】与【愉悦】等情绪。

但显然，顾星河此时并没有时间再仔细去思考游戏系统出现这些变化的原因。

因为在听到游戏系统传达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时。

他便清楚现在的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撑过游戏系统重新确立传送通道的这段时间。

此时此刻，顾星河倒也没有因为之前明明已经可以结束副本。

也在【贞洁】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不对劲。

但他却还是在这里停留了一段“多余”的时间而感到后悔。

不如说，就算现在从生理至精神意识上都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疼痛与不适感。

但他却是在此之后也隐隐地产生了一种兴奋的感觉。

从面前的荆棘女神的领域之中，顾星河能感觉到他自己本身的领域的本质似乎也并不输于它。

现在荆棘女神能够对他造成的精神污染与伤害，并非是来自一种高位格上的压制。

而纯粹只是因为他目前的等级还并不足够。

于是，在察觉到这一点后，没有感到畏惧甚至有几分兴奋的顾星河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黑色的迷雾自他的身上开始往外弥漫与扩散。

一丛丛挥舞着自己身躯的触手自黑雾之中出现。

身处在自己的领域之中，顾星河似乎感觉自己身上的不适终于是有了几分缓解。

但由于思维意识的活跃，却是让之前的痛苦与现在的缓解堪堪形成了平衡。

此时，黑色的气雾与墨绿色的“空间边缘处”开始了接触。

是领域与领域之间的对碰。

当每一次发生碰撞时，顾星河都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身体与精神上的疼痛。

“呼——呼——呼——”

顾星河的面色发白，全身上下渗出的汗水将他的衣服浸湿。

他感觉到现在自己面前所看到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发生着扭曲与异变。

世界的样子在他的眼中开始变得怪奇荒诞。

眼前的事物不再是规则的样子。

顾星河觉得现在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只是一团又一团的奇怪色彩。

流动的团状色彩并没有自己明显的边界，也让人难以形容其具体的颜色。

它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千奇百怪的颜色组成了现在顾星河眼中的“色彩缤纷”的世界。

如手指般柔软细小的触手从顾星河的脖颈处探出。

顾星河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理智是否在极速跌落着。

但在与荆棘女神的领域的接触与对碰之中。

顾星河却是感受到了他与荆棘女神之间的互相污染。

这种污染并非是两者互相往对方身上“倒脏水”，企图将对方身上的白染成自己的黑。

实际上，他与荆棘女神的身上大约都没有任何的“白”而言。

两者更多所要做的，只是将自己身上承载着的信息污染传递除去。

企图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形状，然后进行污染与吞噬。

但在这一过程中，顾星河却是觉得自己似乎是成功地吞噬下了什么东西。

他缺失的某种东西也因此而得到了补足。

因此，在现在这种身体似乎要随时崩溃的痛苦之中。

顾星河觉得自己仿佛还得到了某种进食后的饱足感。

但这种进食显然也要适可而止。

并非是理性上的思考，而是听从自己的身体中传来的讯号。

顾星河停止了与荆棘女神之间的相互侵蚀。

【要找某个东西顶替他现在承受的伤害】

于是，决定先“消化”一番的顾星河将主意打在了半空中那一颗巨大眼球的身上。

巨大眼球与天文台中的众人，顾星河与荆棘女神。

此时天文台中两边的“战场”似乎泾渭分明。

此时此刻的顾星河眼中看世界的模样仍是一团又一团模糊的大块色彩。

但他显然还记得自己曾让红玉蜘蛛在巨大眼球的模型上做的手脚。

顾星河的手指在半空之中灵巧地活动着，像是在通过丝线操纵着手中的无形木偶。

在巨大眼球以眼球模型作为降临体与凭借，通过通道降临在这个世界的时候。

此时的顾星河得到了一颗并非完整体，还被蛛丝束缚着的大眼珠子。

于是，这时的顾星河蛛丝操纵着眼球，犹如天降陨石，高速地击打在荆棘女神的领域之中。

他之前期待的三方混战局面似乎在现在终于得以实现了。

顾星河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虽然停止了领域之间的进食，但是要让顾星河停止自己的进攻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边往自己的嘴里灌着恢复用的药剂。

顾星河一边从储存空间中拿出了之前经过他改良后威力更强的液体炸弹。

荆棘女神身处在另一个异空间之中触碰不到实体？

那大概只是他的攻击力太低没有成功破防而已。

此时，顾星河决定让异世界的神明好好欣赏一下何为“艺术”。

空中的巨大眼球接替顾星河成为了荆棘女神的伤害承受方。

而且，在被红玉蜘蛛的蛛丝缠绕束缚上后，此时的大眼球上又被缠上了无数条荆棘藤蔓。

此时，趁着巨大眼球还没有被彻底解决。

“闲”下来的顾星河稍稍休整一番后。

向荆棘女神所处的位置抛掷出了自己空间中半数储存量的炸弹。

并没有发出响彻天际的巨响。

因为在此时此刻，天文台周边，甚至整所学校之中都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那是因超过阈值的巨响而造成的短暂失聪，那是因过度的震撼而带来所有存在的安静。

一种刺眼夺目的白光充斥在周边整个环境之中。

剧烈的高温与爆炸声响在片刻的安静之后轰然出现。

此时，顾星河看到荆棘女神的身影出现了几分摇晃与闪烁的感觉。

于此同时，他再次听到了游戏系统的提示——

【空间传送封锁已解除】

【传送通道已重新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