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袁耀：“你吼我？”

袁耀直接大脑短路了。

怎么有一种跟女朋友讲理讲不通的感觉，涌上心头了呢？

“呃，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吼你？”

袁耀试图在给自己找回自信。

“你居然敢吼我？”万年公主说哭就哭，泪珠盈眶，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友。

袁耀心说你下一句话不会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吼过我呢”这种俗套话。

谁想万年公主下一秒就低头蹭了下自己衣服，再一抬头，眼中已然没了泪水。

“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本公主说一遍！”

袁耀怀疑自己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个冰柜，不然他怎么会有股冷若冰霜的感觉呢？

“呃……我说……”袁耀尽量让自己语气放平和一些：“就算你一头撞死，老子也一样能娶个活的万年公主！”

“你是想找个人，假扮本公主的身份和你成亲？”

万年公主直接说出了袁耀的打算。

“呃，”袁耀不知道怎么自己突然一下就没了气势，只能尴尬而又不失点了点头。“你说对了，是这样的。”

万年公主惨然一笑，淡淡道：“既然我死了你一样能娶万年公主，那我也没有要死的必要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袁耀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神，但又看不出什么来，只能仗着自己动作迅捷，试探性地松开了万年公主。

从懂事开始，万年公主就清楚知道自己的宿命。

自己不是何皇后所出，生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子。还是依靠母亲对何皇后的千依万顺，才勉强让自己得以出生面世。

也幸好自己是个女儿身，才让何皇后派来的中常侍放弃了鸩杀她们母子的行动。

要知道整个皇宫中，除了自己和何皇后生的皇长子刘辩，就只有弟弟刘协一人生下来后能活着见到父皇，被正式册立为皇子并保护。

灵帝沉湎酒色，后宫妃嫔何止千百之数！皇宫容不下，便新建西园以纵情享乐，又怎么可能直到驾崩前，膝下才只有三个子女！

只是诸多皇子皇女，要么在腹中被堕，要么生下来后发现是皇子，便连同生母一起被鸩杀，再对灵帝说是难产祸事。

当今天子刘协，其生母王美人妊娠之时，也曾因为惧怕何皇后的淫威，而试图喝药堕胎，不过却未奏效。后来胎儿安然无恙降生，但王美人却死于何皇后的毒药之下。尽管知道是何皇后所为，但灵帝投鼠忌器，并未行废后之事。但为了避免皇幼子刘协遇害，将其寄养于董太后膝下。

万年公主虽然是女儿身，不会像弟弟刘协一样威胁何皇后所生的皇长子刘辩的储位，但她自幼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逆来顺受，从不会出风头争宠，也从不敢相信除母亲之外的任何人。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两宫相争，外戚与宦官你杀我我杀你，最后却是董卓渔翁得利！

也正是在张让挟持少帝与陈留王那场大动乱中，万年公主随母亲，在母亲家人的保护下逃离了是非之地雒阳，来到陈国避难。

陈王刘宠是孝明帝八王之后，哪怕在诸多宗室中，身份也是一等一的尊贵。况且陈国不同于其他刘姓诸侯国，身为陈王的刘宠掌握着封国兵权，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投奔这位同宗叔祖父，自然要比投奔那些外姓的太守、刺史和州牧要好得多！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逼迫自己下嫁，亦或是迫于董卓的淫威，将自己交还给那位秽乱宫禁的国贼呢！

而来到了陈国，万年公主就已经知道，今后能否富贵一生已是由不得自己了，但还从没想过自己的生死也不由自己！

如果自己现在死了，那便会籍籍无名地死去，甚至连一个坟头、一块墓牌都不会有！

而会有另一个人代替自己的身份活下去，她不会被人戳穿，不是不被允许，而是不可能！

只因自己逃出宫的时候只有十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女娃娃。这八年过去，自己虽长大成人，但却从未踏出陈国王宫，更没有外人见过自己如今的长相。

所以正如袁耀所言，自己就算死了，也是毫无意义的死！

生下来当这个万年公主由不得自己，而自己寻死后万年公主却依旧会活着，这便是生死不由自己！

活着将为大汉蒙羞，死了大汉亦会蒙羞！

想到这里，万年公主眼神变得空洞无比，宛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咳咳~”袁耀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难过，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万年公主呆站在原地，就当袁耀以为她不会有所反应的时候，对方朱唇轻启：“那你是什么人？”

袁耀咧嘴一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人！”

“你我联姻这件事不会改变，但我不会欺负你，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提供一个最好的结局！”

“况且，”袁耀想了想汉末历史的走向，坚定道：“对你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万年公主眼皮一耸：“你的意思是，你不娶我，你父亲就会娶我？”

“咳咳咳~”纵使袁耀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但他并没有反驳，显然这就是事实。

万年公主耷拉着眼皮，袁耀此时根本看不到她在想什么。

半响过后，万年公主终于抬起了下巴，眼中浮现出些许先前的光彩：“好，我答应让你娶我！”

“但你得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对我皇弟不利！”

“倘若你父子真有本事赢得了天下，也要对我皇弟行二王三恪之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