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佑注意到，他问出这个问题后，龅牙的眼底里冒出了一股浓浓的恐惧，紧接着，他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

“大哥，哦，不，天哥，这个我真不知道，要不，给我个痛快吧！”

……

“家人被控制住了？”，徐天佑想了想后问道。

龅牙牙关紧咬，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的家人现在已经都在海外了，对不对？”

龅牙仍然低着头不说话。

“唉…”徐天佑一声轻叹，站了起来：“让我猜一猜！

你跟着瘸子的时间不算短，但真正接触到人口买卖的时间却不会太长，估计…也就一年左右，对吧？”

龅牙慢慢抬起了头，目光由绝望转向震惊。

“瘸子应该是这么对你说的，他让你先把家人送出去，这样一来 ，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干一段时间后，就可以拿着钱，去跟家人团聚；

这个时间不会太短，也不会太长，我猜…很有可能是五到十年，而且瘸子一定还交待过你，让你这段时间里不要跟家里人联系，这样很危险，哈！”

“你怎么知道？！”龅牙被吓到了，目光又从震惊变成了绝望。

“这不难猜！”

徐天佑耸了耸肩：“不过，我劝你也不要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了，你等不到与家人团聚的那一天的，等你做满了他们规定的时间，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死人也不需要安家费，你的家人，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他们卖了。”

“你胡说！”龅牙再也承受不住，大声的吼叫着，吼声全是尖锐的破音。

“呵呵！”徐天佑冷冷一笑：“其实，你自己应该早就感觉到了，只不过你一直在骗自己而已。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行了，懒得跟你扯了，放过你了！”

就在这时，左边平房的门开了，皮条领着一群女人从屋里跑了出来，女人们显然是被吓坏了，连哭泣都拼命的压抑着声音。

唯独其中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手里拿着个东西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皮条小声叫了她一声，可她完全没理会。

徐天佑眉头微挑。

走过来的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没超过20岁，鹅蛋脸，大眼睛，很漂亮，尤其是一双大长腿，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女人看了徐天佑一眼后便径直走向龅牙，挥动手中的东西朝龅牙的头砸了下去。

徐天佑这才看清楚，女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把很长的，锈迹斑斑的柴刀。

砰！

柴刀太钝，砸在龅牙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血光四溅，龅牙尖声惨叫！

女人恍若未闻，举起柴刀又是一刀，紧接着是第三刀，第四刀…

“嘶～”

徐天佑倒吸一口凉气，这场面，实在是太血腥暴力！看得他都是心里一阵阵翻腾，比较胆小的皮条早吓得跑到一边去了。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龅牙彻底没了任何声息。

女人扔掉手中的柴刀，跪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其他女人见状也都围了上来，大家靠在一起抱头痛哭。

这些女人大部分看上去年纪都很小。

“女人…真麻烦啊！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赶紧跑路么…”徐天佑捂着额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悠了龅牙老半天，好不容易挑动了他心中的怀疑，这下可好，全白忙活了。

“天哥，他们一共抓了14个女孩，被关进屋子里头后，他们想侮辱其中一个，那女孩拼死反抗，被他们打死了…”

皮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了徐天佑身边，小声说了一句。

徐天佑没有回答，他早就注意到有个女孩背着一个人，原本以为那人是受了伤，没想到居然是死了。

“皮条，行了，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劝她们走，先离开镇子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

银山镇已经烂透了，这些人在这里的势力一定很大，一旦他们察觉，这些女孩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皮条立即上前劝说女孩儿们跟他离开。

女孩们也已经宣泄了一番情绪，都很顺从的起身要跟着皮条离开，唯独砍死了龅牙的女人，反而是转身走到了徐天佑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开口问道，她的普通话说得还算标准。

徐天佑发现她脖子上，手臂上伤痕累累，脸上又溅了不少血，站在月光下，看着有点儿渗人。

“我叫徐天佑”，徐天佑没有任何犹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徐天佑，我记住了！”女人点了点头：“我叫杜鹃，你也记住！”

“好，我记住了。”

“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

“当然可以”，徐天佑将面巾拉了下来，冲着杜鹃摊了摊手。

“你长得很漂亮，我记住你的样子了，你也要记住我的样子！”

“不不不！”徐天佑连连摇头：“你这样表达是不正确的，你应该说：你真是屌爆了。”

“噗~”

杜鹃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徐天佑的目光异彩涟涟：“你的枪，借我使使！”

“借你可以，送给你都没问题，谁叫你长得美呢！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拿着枪是想去干什么。”

“我是和几个阿哥阿妹出来找人的，前天我们去了派出所，可他们根本不听我们说什么，就一个劲的赶我们走。

后来我们跟他们吵了起来，我和莫山哥被他们抓了，关了起来。

再后来，我被送来了这里，莫山哥现在应该还被关在派出所，我要去把他救出来。”

“你要拿着枪去派出所救人？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为什么？你不是也把他杀了么，我认识他，他是个警察！”杜鹃指了指趴在一边已经凉透了的苗警官说道。

“杀一个黑警和直接攻击派出所，性质完全不一样。

按你的想法，你就算把你的莫山哥救出来了，你们也跑不了，而且还会害了你们寨子里的其他人。”

“我必须把莫山哥带走，他们的心是黑的，我如果不把莫山哥救出来，他会被他们害死的！

只要我们回到寨子里，我们就不怕他们，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拼了！”

“请相信我，如果你真的这么干了，一定没机会跟他们拼命，去寨子里抓你们的也不会是他们，而是全副武装的武警部队。

你们不可能打得过的，也没这个必要。”

“那我们该怎么办？”杜鹃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上去有点急了。

“你应该带着你的姐妹们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那莫山哥怎么办？”

“唉…”徐天佑长叹了一口气：“我来吧，我去把他弄出来。刚好，我找他们所长还有点儿事要谈。”

“你去？就你一个人？”

“我想，我一个人应该够了。快走吧，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再去跟他们拼命就是了。”

“好，我听你的！徐天佑，记住你了，谢谢你！”

“不客气，我欠你们的！”

徐天佑微微一笑，冲杜鹃挥了挥手后，便叉着腰观察起地上的三具尸体来。

杜鹃皱着眉头看了徐天佑好一会儿，终于在皮条的催促下，与被救出来的女孩们一起走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徐天佑呼出一口气，捡起柴刀仔细擦了擦刀柄，将柴刀塞到了阿平手里；

接着，将苗警官的尸体扶起来坐好，捡起龅牙的枪，用龅牙的手抓着枪，冲着苗警官的尸体开了三枪，两枪打在胸前，一枪打在了脸上。

苗警官的尸体再次倒在地上，这一次是仰面朝天的。

最后，徐天佑又捡来苗警官的枪，让他握在手里，冲着阿平和龅牙的尸体清空了所有子弹。

这样布置现场肯定是瞒不过经验丰富的警察的，徐天佑心里很清楚，很多时候，这些黑警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并不十分关心真相。

清脆的枪声一声接一声，在夜空里传出老远，徐天佑看到远方已经渐渐暗淡下去的银山镇，突然又亮起了好些灯火。

银山镇终于被惊动了。

徐天佑嘴角微翘，再次将面巾拉起来遮住脸，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