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契约，听上去似乎很有意思，沐云归心想，人类之间可以有这个契约吗？

把自己和伴侣，还有生死一起绑定？

“你不知道？”影魔看着沐云归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脸，面露惊讶，“我应该没有闻错才对。”

“你身上都是那个……小魅魔的味道。”

“他的气味很特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特殊的，所以不会记错。”

“他没有想着要和你缔结这样的契约？”

“哈哈……”

影魔突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够了，他才擦掉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恶魔对于自己想要的，可是费尽心思去得到的。”

“我想要那个人类，满足了他的所有欲望，那么他从生到死，只能属于我。”

“有小心思也没事，反正我死了，他也活不了的。”

“这就是恶魔的占有欲和阴暗面，而你？我以为你们是……情侣？”

“现在看来，原来不是啊……”

影魔故意拉长声音，略带惋惜的语气听着就像是嘲讽。

沐云归的脑海里被“魅魔”“契约”“气味”“情侣”充斥，他的大脑罕见地停滞了运转。

顿了几秒，沐云归回神，他看着眼前眼睛里都是戏谑的影魔。

“平等契约，也就是说，他的生死不会受到你的控制。”

“我会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

说完，沐云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间审讯室。

影魔还在他背后高声呼喊：“你比起小魅魔，可太不可爱了，他怎么会找你呢？”

“不过你就是一个……”

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突然变得聒噪起来的影魔。

沐云归抬脚往傅思阡所在的休息室走，脑子里却在头脑风暴。

“魅魔……”

沐云归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口袋，那里还有一片羽毛，是在那个疗养院捡到的。

疗养院前面来过的恶魔，除了那个影魔，就是来抓捕他的恶魔小队了。

还有什么和魅魔相关？

沐云归想到那天在电梯里匆匆瞥见的红色发尾，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红色头发的恶魔，一般都是魅魔。

那天会出现在大多数恶魔们居住的小区，并且在自由移动的恶魔……

他又想到他们相处之间的异常，明明是情侣但是除了某些事情缺少的交流。

想到了自己数次提出想要和莫秋池一起去见见自己师父，但是被拒绝的场景。

还有那两次他捡到羽毛，去询问莫秋池后，他一把抢过羽毛的动作。

他以为的害羞，是害羞吗？

影魔会骗他喜欢的人类，签订一个平等的契约。

但是沐云归，连自己的小男友是一只恶魔都不清楚……

他不可避免回忆起了那天，被自己从记忆深处翻出来的东西，想到了有关魅魔的一些资料。

想着，沐云归不自觉用力按在了口袋上，他的手指已经可以隔着布料清晰感受到里面羽毛的形状。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用力去挤压它，来解放自己内心升起的情绪。

所以，他真的是一个工具人？

沐云归要气笑了，不知道是赞叹小魅魔的勇气，还是嘲讽这些日子来的下意识忽略的自己。

谎言、欺骗，沐云归觉得自己的牙根有点痒，很想咬点什么。

他低头，看向手机上自己已经打开的消息框，按在键盘上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发过去。

还是当面说吧，沐云归想，手机上不好做点别的。

何况按照计划来说，莫秋池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执行任务，也接收不到消息。

至于分手这件事，沐云归从得到莫秋池同意在一起的回复后，就从来没想过。

脑海里几乎是天翻地覆，但是现实的时间下，沐云归只是沉默着走到了傅思阡所在的休息室。

他现在也有重要的任务要进行，所以也不能分心太久。

于是沐云归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沐浴在黄昏的日光下，静静看着窗外。

傅思阡看上去，非常不像一个在背后策划出这一切的人类。

但是他雌雄莫辨的美貌，确实有着迷惑住影魔，当一个祸水的资本。

“傅思阡。”沐云归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主仆契约可以解除。”

“真的吗？”

傅思阡转过来的脸上是真切的惊喜，他伸手捂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忍着没有哭泣出声。

“但是你身上的，并不是主仆契约。”

“什么！”

傅思阡一直冷静的表情有崩裂的倾向，他双手握拳。

“影魔和你定下的是平等契约。”

“分享生命、同生共死。”

沐云归对着自己师父刚刚发过来的消息，一字一顿念了出来，然后抬头看着傅思阡。

“这种契约可以解除吗？”

傅思阡这个时候已经收回了自己破碎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急切问了出来。

“很遗憾，不能。”

“除非你能说服影魔，主动和你一起解除这个契约。”

傅思阡的表情有些崩溃，他算计了所有，自己却始终逃不过覆盖住自己的阴影。

只是他忘记了，阴影是他自己召唤来的，也是他自己恳求来的。

当他凝视深渊，并走向深渊的时候，深渊就会永远缠住他。

与虎谋皮，注定是要失败的。

“好消息是，这个契约并不影响你的生活，你的行动并不受制于影魔。”

“但坏消息，影魔已经因为自己的计划和操作失误，被他们组织内部下了通缉令。”

“是必杀的命令。”

傅思阡听到这里，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影魔现在在被灾难调查局严加看管，那个组织也很难越过灾难调查局，来杀死影魔。

自己的生命似乎没有受到威胁的可能，哪怕身上还带着狗项圈一样的东西，都没那么难受了。

“影魔不愿意用自己知道的信息，换取庇护。”

“我们在考虑要不要放弃在一个得不到任何信息的恶魔身上，投入那么多资源。”

“那我呢？”

下一秒，自己做好的心理准备就被击碎，傅思阡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傅先生，你真的对那个组织一无所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