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别骗我……”季晏礼望着沈卿尘，握着沈卿尘的手不觉又紧了几分。

季晏礼看出来了，看出来沈卿尘没有同他讲实话。

“我没…骗……”最后的‘你’字未落，沈卿尘就已经没了声音。

他这话，别说季晏礼，就是沈卿尘自己都不相信。

“我就是……”沈卿尘欲言又止，他实在不愿提起过去那些伤害季晏礼的往事。

看见沈卿尘脸上为难的表情，季晏礼也不再追问，他可以等，等沈卿尘愿意和他讲的时候。

“卿尘，不想说就不说了。”季晏礼身体前倾，整个人倒在沈卿尘身前。

沈卿尘眉心皱的更厉害，心底泛出几分悲痛，喉咙像是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季晏礼的面颊，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季晏礼还在淌泪的眼角，细细为对方擦拭眼泪。

“卿尘，你知道我在国外怎么都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怕，怕你一声不吭离开我，怕你又丢下我一个人……”

滚烫的热泪随着季晏礼愈加颤抖的哽咽声，滴落在沈卿尘的手指；

同时，也落在沈卿尘柔软的心中——疼至心脏，疼的他似要喘不过气来。

沈卿尘俯身，将季晏礼紧紧圈在怀中，垂下眼帘，掩住眸中所有情绪。

“晏礼，我没有不要你，也从未想过丢下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过去种种，如在眼前。

这一辈子，他都难以忘记他曾经带给季晏礼的诸多痛苦。

“卿尘，你怎么?”季晏礼不明白沈卿尘的意思。

“你明知道你再救陆胜会死，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去救他?”一开始，沈卿尘就想问季晏礼这个问题。

是他傻，是他笨，也是他被陆胜和医院的人合起伙来骗。

沈卿尘不知道救他命的人是季晏礼，所以他才去求季晏礼帮忙……可是当时，季晏礼却一字未提过去救他的事。

时至今日，沈卿尘还在后悔，但凡他主动去查一查是谁救的他，但凡季晏礼和他说实话——那他一定不会不要脸到找季晏礼帮忙。

这样，季晏礼上辈子也就不会惨死。

“卿尘……”

“你为什么要答应?”沈卿尘心脏猛地抽搐，拼命克制着眼眶的热意，“我被他们骗是我傻，但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也要做这种傻事？”

“因为我知道，我不去，躺在手术室、会死的那个人就是你。”季晏礼声音嘶哑，无力的解释道:“我知道你爱他，但我没想到你那么爱他，为了‘救’他，你甚至……愿意舍弃自己。”

“可是晏礼，我救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错把他当成之前救我的人。”

从小，沈伯毅就告诉沈卿尘——人这一辈子，都要怀有一颗感恩的心。

所以哪怕陆胜不是沈卿尘的男朋友，在那种情况下，沈卿尘也会舍命救陆胜。

“卿尘，那些都过去了。”不单沈卿尘不想提，季晏礼也丝毫不想回忆过去。

“过不去……它们在我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上辈子，沈卿尘对那个他打心底讨厌的人避之不及，但是却未曾想，他恨之入骨的人，竟是当年无偿救他的人。

不过，万幸的是，上天让沈卿尘重生，给他重来一世的机会，让他可以尽可能地弥补季晏礼。

然而，沈卿尘也知道——就算他再怎么弥补，也改变不了另一个世界的结局，改变不了——在另一个世界，深爱他的季晏礼已经离开的结局。

所以，这件事，在沈卿尘心里，永远过不去。

“季晏礼，你为什么不恨我?你应该恨我的……恨到想杀我，想我死，想我生生世世都万劫不复。”

“我也想恨你……恨你不爱我，恨你对陆胜上心对他好，恨你满心满眼只有陆胜一个人，我恨，恨不得陆胜去死……”

“晏礼……”沈卿尘抚上季晏礼低垂着的脸。

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狠心地从身体掏出，又将它扔在地上狠狠蹂躏。

“可是我又做不到，沈卿尘，我爱你，爱你爱到愿意放弃我自己来成全你……我知道我这样做，肯定会被嘲笑，说我脑子有问题，笑我精神不正常……可是，若再重来一次，在我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我还是会选择救他。”

——不是我想救他，而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救他，死的那个人，就是你。

“卿尘，当我听说你要为陆胜捐肾的那一刻，我真的…整个人都麻木了。”在此之前，不明事实的季晏礼，一度以为沈卿尘爱陆胜，但没那么爱。

“晏礼，你实话实说，你…怪我吗?”沈卿尘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季晏礼叹了口气，答道:“有一瞬间，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