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简直难以置信：“我、我不知道这些。”

也就是说，江渊实际所面对的困难，比他以为的还要更难百倍甚至千倍。

而他刚才居然说出了怨恨江渊的话。

他简直不是人。

“我说这件事，不是在向你卖惨，而是想告诉你，你的五百年，只是我曾经的日常。”

“如果你因为这点事就要死要活，那我岂不是要自杀无数次？”

“可我杀的是人，而且他们……”

“他们有好有坏，对吧？”

江渊走到林奇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也许在你们眼里，我是保护璃月的英雄，实际上，我从始至终，最想保护的，只有我的家人。”

“林奇，你也是我的家人，只要你还有救，我就不会放弃你，现在回头，为时未晚。”

林奇眼神闪烁着泪光：“可是，这样你会遭到深渊的无穷追杀……”

话到一半，他突然闭嘴。

因为他想到江渊刚才说的话。

是啊，五百年都那样杀过来了，深渊的追杀又算得了什么。

林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江队长。”

“之前我以为世上没人可以理解我，哪怕是江队长你，也只是五百年前的旧人。”

“我呆在你身边，更多的是为了回味曾经的感觉。”

“然而一路走下来，越接近目的，越要面对现实。”

“我以为英雄如你，肯定不会原谅我曾经做过的事，所以才破罐子破摔，打算一路走到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个男人，层岩之后，五百年来，哪怕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江渊道：“你总说你修身养性，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

“在我面前努力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游戏人生的样子。”

“实际上，有些情绪只会积压在心里，迟早会在某个节点全部爆发出来。”

这个节点，可能是一次无心之失，也可能仅仅是一些琐事。

为什么很多时候吵架经常出现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因为有人想解决情绪，有人想解决问题。

更有甚者，可能吵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你因为觉得我对你有恩，所以对我从不敢抱怨，也没有任何反对。”

“可你五百年来受的委屈却又无处宣泄。”

他指着尚且插在肚子上的那把剑：“所以今天就让你打个痛快。”

林奇急忙取出疗伤药，被江渊一把推开。

他控制黑泥，把剑从背后拔了出去。

鲜血只流了一会儿，很快便自动愈合了。

“这一路上，你偷偷指挥手下做事，我都知道。”

“其实你也想让我发现，不然你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

“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吧？”

林奇看了一眼尚在不远处的千居。

后者自觉走到远处。

“江队长，我的手下就在周围，他们既听命于我，同时也在监视我。”

“有些话我不能直说，容易把无辜者牵扯进来。”

“不过江队长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我会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

“然后堂堂正正的回来见你。”

说完，林奇打开裂缝，把武器尽数收回。

看到江渊身后的尸山血海也随之消失。

他突然自嘲一笑：“我确实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御剑术，居然这么不堪大用。”

“我还以为我早就已经超越你了。”

“原来这段时间，不是我在陪你过家家，而是你在帮我调整情绪。”

“呵，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江渊拍了拍林奇的头。

一切尽在不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林奇突然转身：“走了，江队长，等我回来。”

眼看对方御剑飞走。

江渊收回视线，独自前往无想刃狭间。

相聚总是短暂，比起五百年，明明只是一瞬。

却让人如此留恋。

浪人们躲在破船里，眼看着江渊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明明战争都结束了，怎么还有这种怪物来这种地方。”

“咦？千居呢？”

“艹！我们的钱没了！”

……

……

林奇一路御剑飞到踏鞴砂的悬崖上。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大人，计划还要继续么？”

林奇沉声道：“继续，另外，把这些邪眼工厂的人全部绑了，送去社奉行。”

“恩？”

“恩什么，听令就是，记住，以江渊的名义送。”

“是！”

……

……

无想刃狭间外围，江渊停下，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千居。

他已经打发了几次，然而对方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的跟着他。

“你如果是想跟我学武，我劝你还是走吧，我没有东西可以教你。”

“你有。”

“你倒是说啊，我有什么，我可以改。”

千居再次陷入沉默。

江渊简直抓狂，这人就跟牛皮藓一样。

他突然看向千居身后：“林奇，你怎么又回来了？”

千居回头看去，发现没人。

再回头，发现江渊已经没影了。

“果然厉害，不过你别想甩掉我。”

江渊确认千居没有追上来，这才放慢速度。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峡谷，进入峡谷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处岗哨。

站岗的士兵拦下江渊：“前方是珊瑚宫领地，请出示通行证，并说明来意。”

“八酝岛属于珊瑚宫？”

“是的，如果没有通行证，就请回吧。”

好家伙，这差事果然不简单。

八重神子居然让他来珊瑚宫的地盘回收东西。

“我要怎么办通行证？”

“我们在远国监司设有办事处，只要符合条件便可办理。”

“这么远？来回一趟，半个月的时间就没了。”

“没有通行证不准过去，这是规矩。”

江渊看这个士兵完全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既然正门不让走，大不了他翻墙就是。

“他有通行证。”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千居将一张通行证交给士兵，后者看后，皱眉的看了江渊一眼，回头冲箭塔上喊了一句：“放行！”

箭塔上的士兵收起武器。

千居走出几步，见江渊没动，于是提醒了一句：“走吧，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