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曾经无数次在照片中，看过这张脸，明明已经刻在骨子里，可是见到了真人，依旧不敢相认。

这些年，母亲执意在此等候。

她说父亲不可能先她一步离开，江渊不在这里，说明他还没死。

江小河一直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既然母亲想等，他就一直陪着。

没想到几百年之后，父亲不仅没有衰老，甚至以活人的姿态出现在阴阳界。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他为了打开地下空间的封印，努力了大半辈子。

想来想去，他屈膝在母亲耳边轻轻呼唤：“娘，爹回来了。”

诗语蝶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

她浑浊的眼球，似乎视力不怎么好。

左右看了看，这才找到江渊。

“真的是你？”

“是我，语蝶，我来晚了。”

诗语蝶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细细抚摸着江渊的脸庞。

是的，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甚至如此温暖，说明他还活着。

“渊哥，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诗语蝶声音柔和，苍老的语气带着一丝轻盈。

似乎重回当年热恋时的状态。

“比起无法团聚的痛苦，我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你还是这样，喜欢嘴硬。”

江渊流着泪，嘴角噙着笑道：“我从地下空间出来后，四处寻找可以与你们相聚的办法。结果打听到你们不少事。”

“语蝶，你知道现在老陈醋有多大的影响力么？”

诗语蝶有些狡黠道：“知道，总会有新人出现在这里，我问过他们。”

“你为什么选老陈醋，我明明留了那么多东西。”

“因为我要告诉你，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吃醋了。”

说话间，诗语蝶抚摸江渊的手一直没停。

这一刻她等了几百年。

她恨不得一直摸下去。

“我现在变成老东西了，你会不会嫌我丑？”

“皱纹是多了点，不过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骗人。”

“渊哥，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诗语蝶的身体忽明忽暗，江渊握着他的手背的手，更是直接穿了过去。

他努力想要抓紧，但越抓越是有种无力感。

江小河沉默的看着，早已哭成泪人。

无论他经历过多少，在父母面前，终究只是个孩子。

“渊哥，我感觉我时间不多了。”

“语蝶你放心，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会找到穿越时间的办法，重回五百年前，与你团聚。”

“渊哥，不要为此耽误人生，你受了太多苦，也是时候该享受生活了。”

诗语蝶满是幸福。

她的身体彻底变得透明，化作光华，消散而去。

江渊狠狠锤击地面。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可惜他来的太晚了。

这次见面不仅没能化解他的遗憾，反而让他更加痛苦，也更加坚定了穿越时间的想法。

一定要回到过去。

一定！

“爹，起来吧。”

江渊低垂着头，片刻之后，他将眼泪一收，看向江小河：“臭小子，你活着的时候，都干了什么好事？”

父亲的威严扑面而来，江小河下意识捂住屁股。

突然想到，他都一把年纪了，应该不至于挨打。

“爹，那些人不相信你还活着，我只能先想办法掌控他们，这样才能调动所有人手，寻你出来。”

“呵呵，你就一丁点官瘾都没有？”

“额，只有一点，主要还是为了您。”

“趴下！”

虽然江小河初衷是好的，但他把璃月搞得一团糟，根本就是走了极端。

不知为何，江渊现在就是想收拾一下这个不孝子。

“爹，我都一把年纪了，这么多鬼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

“那你给我老实交代，你都做了些什么。我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江家的坏名声，还有各种分崩离析的情况，明明你妈给你打好了基础，非要骚操作，结果还得让你妈跟你东奔西跑。”

江小河知道该说的还是得说。

要是母亲没有消失，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爹，璃月发生的事，估计您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敢肯定，您知道的多半不是真的。”

“你是说别人冤枉了你？”

“我确实做了一些事，但是有原因的。当年层岩之战的大部分千岩军的名字，都没有流传下来，您知道是为什么么？”

江小河严肃问道。

江渊对这个问题没有深入想过，听他这么说，他细细思考。

按理来说，不少千岩军都有家庭，有父母、妻儿、亲戚、朋友，总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只要想记录，肯定是有办法的。

江渊之前为了寻找江家或者林家后人，查遍了各种关联可能，发现当年的千岩军档案，确实极少。

“莫非是有人不想让他们的名字流传下来？”

“正是。”

江小河差点脱口而出“爹你很聪明”，真要说出这句话，一顿打怕是免不了了。

“当年坎瑞亚对璃月发起正面战争的同时，还有无数奸细混在璃月。”

“同时，因为坎瑞亚无神却无比繁荣的情况，璃月出现了大批骑墙派。”

“他们以坎瑞亚的革新为荣，以璃月的一切旧制度为耻。”

“这些人在坎瑞亚覆灭后，不仅没有就此消失，反倒成为不稳定因素。”

“层岩之战中，大部分千岩军的名字曾被记录下来，但那些档案，被有心之人，全都毁了。”

“我在总务司任职期间发现了这些问题时，其中一些人已经身居高位。”

“他们知道我是江渊之子，又见我对打开地下封印非常坚定，于是处处打压。”

“在我被派去至冬的那段时间，他们不断散播我的负面消息，使得江家名声急转直下，母亲的店面，都被挑起情绪的民众，打砸过几次。”

“林叔叔出面阻止，却被他们骂得很惨。”

江小河停顿片刻。

每每想起他不在的时候，母亲的遭遇，他的情绪都非常难受。

“我在至冬隐忍十年，积蓄足够的力量之后，重返璃月。”

“这十年间，我对璃月的情报从未断绝，知道那些人已经掌控了大半高位。”

“于是回来之后，我决定来一次彻底的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