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沈云溪笑着接话，问道：“黄大夫，我姨娘的身子可好？”

黄大夫眼皮一抖，看向沈云溪。

“大夫？”

黄老大夫收了手，起身朝着俩人拱了拱手，开口道：“姨娘身子无碍，只是...”

“大夫，”沈云溪又是一笑说道:“大夫，我姨娘进来吃不下膳食，常常觉着心底泛酸，四妹妹也知道这事，所以这才请了大夫您来看看。”

这话说的黄老大夫心里一突，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滚，最后咽了回去，黄老大夫看了看沈云溪，片刻之后，才说：“姨娘身子无碍，老夫这就去给姨娘开药。”

“那就多谢黄大夫了。”

沈云溪示意梅雨送黄老大夫出门，梅雨点点头，“黄大夫请。”

黄老大夫捏着梅雨给的锦囊，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又叫个什么事！

等出了庭芳苑，黄老大夫看着一旁引路的九红出声道：“小娘子，老夫想见见四姑娘，还请小娘子通传一声。”

九红看了看被晒得脸色通红的黄老大夫点了点头，请了老大夫一道同去小青州。

九红领着老大夫从外进来时，沈云湘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九红示意黄老大夫在厅外候着，自己进了门，同沈云湘福礼，说了方才在辛姨娘那边的情况，这才说明了黄老大夫的意思。

“请黄老大夫进来。”

九红出，门领了黄老大夫进来，黄老大夫同沈云湘见过礼后，眼神在九红身上打转，却没有说话。

沈云湘心下了然，指了九红去同母亲回禀这事，水碧同明月在卧室整理，眼下书房只有她同黄老大夫。

“姑娘…”黄老大夫拱拱手就要说话。

沈云湘轻笑着请了老大夫坐下，“我已经听说了，黄老大夫妙手神医，自然是瞒不过您的。”

书房里摆了冰块，温度自然比外面凉快，可是黄老大夫还是觉着，这屋子里的温度热的吓人，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了。

“姑娘，那...”

“老大夫莫急，先喝茶，”沈云湘捏着素瓷茶杯，笑盈盈地望着黄老大夫，“大夫这一年来，照料母亲同云湘，云湘心下感激，这一杯云湘敬您。”说完，也不待黄老大夫回应，沈云湘自个喝了这杯。

黄老大夫一慌，连忙跟着举起来茶杯，仓促咽下，茶是绿茶，有些泛苦，黄老大夫也不去点评，直说咽了下去。

沈云湘轻笑，又给黄老大夫倒了杯茶，“老大夫，这第二杯，是我敬您眼界开阔，不同旁人。”

黄老大夫一怔，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那厢沈云湘已经喝完了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没等他放下第二杯茶，沈云湘又举起了杯子，“最后一杯，敬老大夫，您老心如明镜，但能守口如瓶。”

看着沈云湘一饮而尽过，黄老大夫渐渐明白过来，这是在点他。

想通这一点，这杯茶喝还是不喝，黄老大夫踌躇上了。

沈云湘也看出了这点，也不催促，只拿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黄大夫，您同我打交道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来，云湘的性子，您大概也有所了解。”

黄老大夫朝着沈云湘一笑，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姑娘折煞老夫了。”

沈云湘也回了一笑，轻轻地将实现准备好的银票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这...”黄老大夫一眼看到了银票上的数字，随即立刻看向沈云湘，二百两？

“黄大夫，云湘只有一个请求，黄大夫若是愿意，这算是云湘给大夫的谢礼，若是黄大夫不愿...”沈云湘也不再明说，只是将自个的茶杯搁在了银票上，有些似笑非笑。

黄老大夫额头上的汗又开始往下滴，汗珠从额头上往下滑，在脸上留下汗涔涔的痕迹。他觉着有些痒，想去挠，伸出了手又觉着眼下伸手似乎拿钱的意味太明显，急急收回来手。

沈云湘心下了然，又抽出了一张银票递上去。

“黄大夫，云湘只有一个请求，这事，请大夫先不要声张。”

不要声张？

黄老大夫苦笑，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若是等到生产那日...,黄老大夫不敢再想。

“姑娘，这事事关老夫的信誉，请恕老夫...”

“黄大夫，您且放宽心，辛姨娘肚里的孩子，自然不会有生产的那一日的，您怀仁堂的招牌也必然不会砸在云湘手里。”

这话说的黄老大夫的心一跳，不会生下来？哪为何又唱这一出？

“黄大夫，这事全是云湘自个的意思，同旁人没有关系，若是他日东窗事发，便是云湘一人承担，还请老大夫能助云湘一臂之力。”

黄老夫神色微动，再看沈云湘时，便多了些斟酌。

沈云湘依旧是那副挂着浅笑的模样，仿佛他们方才说的不过是饭后闲谈。可是，此时沈云湘眼底的固执，一如那晚她闯入产房的那日。

黄老大夫心下已被说动，只是这赌上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怀仁堂的声名。

“黄大夫，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此前，水碧给您看过的药材，您可还记得？”

水碧拿过去药材？

黄老大夫细细一想，便想起来了，是那看起来滋补，实则会导致胎儿畸形的药？

眼看黄老大夫神色有些动容，沈云湘加上了最后的筹码，“若是事成，云湘必将此事宣之于众，让世人皆知，是怀仁堂的大夫慧眼辨出了奸佞的诡计。”

黄老大夫咬咬牙，捧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最后哑着嗓子问：“姑娘希望老夫怎么做？”

沈云湘轻笑，眼底狡黠辉光闪闪发亮。

最后，九红被沈云湘叫着，送了黄大夫出门。

怀里揣着三百两的银票，黄老大夫脚步虚浮地走回了怀仁堂。

“师父，您回来了，”怀仁堂里的少年学徒，赶紧扶了黄老大夫进门，等师父喝了水，阿宋腆着笑脸过去给师父捶背，“师父今日可算去了好些时辰，下次师父再去沈家能不能带上我啊？”

这话听到黄老大夫一愣，这徒弟是在探听什么？

结果阿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师兄们说，沈家是顶富贵的人家，我还从来没去过富贵人家呢。”

黄老大夫摇了摇头，“那富贵人家的规矩多，哪有那么容易见的。”

阿宋陪着干笑。

黄老大夫拍了拍这个来了两三年的徒弟的肩，“听为师的话，莫去招惹那富贵人家。”

阿宋张张嘴要说什么。

黄老大夫摆摆手，让他退下了，自个心里又嘀咕上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贪财，一日日殷勤去沈家请脉，眼下该如何收场才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