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何吉实在听不下去了，自己掀开了车帘，朝外喊道：“陈叔，停车，我要放水。”

陈叔连忙停了马车，何吉一把冲了出去，还不忘带着小北一起。

马车虽然停了，可这丝毫没能打断陶缙的回忆。

“我自然是不愿的，本公子是谁啊，本公子可是堂堂柱国公府小公子，谁能指使本少爷啊…”

马车外，何吉同小北躲在一块阴凉的树下，对视了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目光。

片刻之后，小北拿手肘拐了拐何吉，“你说，陶公子说完了吗？”

何吉扎了眨眼，“你看，陈叔都走开了，我估计还没说完。”

“那你猜，说到哪一步了？”

“应该是小姑娘同陶公子一道去偷厨房的烧鸡？”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鸡是陶公子自己抓的，然后俩人一起去烧的？”

“就是偷的。”

“不对，就是抓的。”

马车上，陶缙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于是，我就带着她从厨房偷了只烧鹅，躲到了方家祠堂后面的假山里…”

陶缙干脆已经站起身，声情并茂地朝着唯一的听众讲着他的故事，“你是不知道，那烧鹅，啧啧，是真的香...”

“你能闭嘴吗？”

陶缙一噎，朝着打断他的陈文清翻了个白眼，“不能！你没看出哥哥在好心安慰你吗？”

陈文清摇摇头，他没听出来，他就只听着陶缙一直絮絮叨叨那小姑娘如何如何了。

而且，这个版本，同他之前听过的还不一样。

“不解风情。”陶缙发表对陈文清的总结，“你这样的性子，沈家表妹会喜欢你才怪。”

陈文清一怔，慢慢地垂下了头，喃喃说了句，“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你说什么？”听不清陈文清说了什么，陶缙干脆把耳朵凑过去，“沈家表妹怎么了？”

陈文清眨了眨眼，“没什么，赶路吧。”

陶缙怂了耸肩，伸手压着准备起身的陈文清肩上，“文清，你知道，为什么我老喜欢同你一道吗？”

“不是因为书院里的其他人，都被你烦怕了？”

陶缙恼羞成怒急急嚷道：“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本公子的才华出众，他们那是嫉妒我！”

望着陶缙压在他肩上的手，陈文清无奈，“你还记得我生着病么？”

“啊，忘了，”陶缙干笑，收回手后，一把勾着陈文清的肩：“你是书院里唯一一个没有在乎我身份的人。”

陈文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陶缙扯出一抹嘲讽，“我是柱国公府的小公子，走到哪都有人鞍前马后。”

“柱国公是跟随高祖开疆拓土的元老，自然德高望重。

“那是我曾祖父的的功绩，同我有什么关系？”陶缙摇了摇头，“这柱国公府到时候都是我兄长继承，我只想当个闲散的贵人。”

说道这，陶缙扯了扯唇，“只可惜，我兄长身子不好，常年缠绵病榻，之前还请了大师来算过，大师说我兄长怕是活不过二十。”

这事，陈文清自然也知道。柱国公府长子陶晟，恭顺得体，端方雅正，京城人人都知道，这柱国公府出了位谪仙人，可是人人也都知道，这谪仙人怕是迟早要回到天上去的。

“所以，这些人都觉得，这柱国公的头衔迟早有一天要落在我的头上，”陶缙挂着一张笑脸，坐在了陈文清对面，“可我算什么？同大哥一比，我就是滩烂泥。”

“可是啊，就算我是滩烂泥，也有人上赶着巴结我，小时候不懂事，我还觉得这些人是真喜欢我，那我当的朋友，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这些人不过都是看在我身后柱国公的面子上应付我罢了，哈哈…”

“所以我就逃了，跑去了远离京城的通州，想换个身份，刚开始的时候，确实瞒得挺好，书院同窗大多是通州本地的，远离京城，自然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惜不知怎地，后来这消息就走露了，那些原本对我不屑一顾的人，突然又来同我示好了，话里话外暗示我，在我父亲面前替他们说说好话，可笑啊，可笑，他们连能不能通过秋闱都不知道，就想着攀上柱国公府的高枝往上爬。”

“你不一样，”陶缙忽然面色一暖，看向陈文清，“你就算知道我是柱国公府小公子，你对我还是爱答不理的。”

陈文清沉默了，打量了一眼说这话的陶缙的神色，这人是不是有病？

“你之前就不怎么搭理我，起先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身份，后来知道你是从京城来的，还是巡防营陈统领的小公子，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我身份，你知道我的身份，竟然还对我这般态度，这就说明，你这个人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陈文清默默地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他其实是单纯不想在旁人身上耽搁时间罢了。

“后来，我发现你这人确实也很有才华，若是我大哥见过你，也一定会以你为知己的。”

陈文清轻轻回了一笑，说了句，“不敢。”

眼见陈文清面上好看了些，陶缙又把头凑过去，“所以，看在我们是知己好友的份上，你同我说说，那沈家表妹说了啥，害你魂不守舍，还掉进了湖里。”

“我没有掉进湖里，”陈文清无奈叹气，他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奈何陶缙一直不信，“是那块土地突然塌陷了。”

“好好好，”陶缙直点头，“那你说，沈家表妹说啥，让你没注意那块地塌陷了？”

陈文清一怔，摇了摇头，“云湘也没有说什么，是我想多了。”

“你有什么想多了？你说出来，哥哥帮你参谋参谋？”

看着对面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模样的陶缙，陈文清无奈叹了口气，才道，“你说，什么时候，一对夫妻会要和离呢？”

“？？”陶缙懵了，“和离？谁要和离？你的兄嫂？不会啊，他们不是刚成婚吗？难道是令尊和令堂？”

陈文清默默闭上了眼，他是疯了才想着去问陶缙。

“唉，你别睡啊，你还没说究竟谁要和离啊？”